“生完这胎便罢,管是儿子女儿,有俩足够了。如山山往日所言,一个不成器,还有另一个,一个想往外游历不着家,也必有一个眷恋着家中人事物的。山山,还是身体要紧,你是必要先紧着同我一道长命百岁,长康长健的。”谢籍觉得儿子也好,管日后什么为皇位争来夺去的,现在还都小,日后的事日后再说,真要争……就让他们各凭本事争去。
邰山雨也听太医叮嘱了,正是因为这她才不好接受啊,她真想要个软软甜甜的女儿,虽然长子也甜也软,但和闺女的甜软还是有差别呀:“九哥说得是,身体要紧,太医这般叮嘱过,我也不会再执着于生个女儿。有俩儿子呢,日后且有得操心的时候,光想想这我现在就头疼。”
夫妻二人,一个是识历史兴衰皇权更迭之残酷,一个是知历代皇位传承不曾有几个无风无浪安安稳稳不带血腥的,是以,极为担心兄弟二人之间日后长大,为争皇位争得死去活来。皇权这东西,便是谢籍,到如今也会觉这是个诱人的好东西,他从前可是差点为邰山雨退位的。
谢岩不晓得这么多,他只知道天天下学回来就先去瞧他阿暄弟弟,阿暄弟弟也认他。连爹妈的气味都还没记住,他的阿暄弟弟先记住了他的,只要他一靠近,他阿暄弟弟便格外欢腾:“阿暄弟弟,今天我和老师去骑马了,我第一次起大马,以前都是骑小马,大马跑起来跟飞一样,起先有点怕人,后来我就不怕了。阿暄弟弟你快快长大,以后我们一起骑马。”
阿暄弟弟哪怕什么都听不懂,也很懂得捧他哥哥的场,吐口水泡泡吐得那叫一个欢快。
邰山雨还在月子里,因这回有些损了身体,且得好生调养着,因而一般是谢籍来看儿子:“阿岩在啊,行吧,好好照顾弟弟。”
“好的。”
谢籍现在觉得,有个靠谱的长子还是挺好的,至少能帮着照看弟弟。哪怕有宫人在,孩子还是得亲人陪伴,谢籍是没心思陪,他光顾着陪邰山雨了。
所以,谢籍决定少嫌长子一点。
#阿岩:每一天少嫌一点,都是因为爱每一天多一点呀#
第一一四章 马声嘶鸣,雨水飞溅
阿暄三朝才罢,旧事又提,朝堂上张煚大礼跪伏在地,叩请天子三思而后行,满朝诸公亦随之跪倒,奏请天子三思。
谢籍道:“朕可曾不给机会,凡省过者,皆轻放过,无非罚俸降职,但从纵火之日至今,仍有未省过者,诸公难道认为不思省过者亦可放过?”
诸公:关键是陛下您没说过省过且有悔过行为的,可以放过去啊,大家四方奔走,想的多是如何让您收回成命。不想您虽不收,却允许改过,这下可好,没改过的玩玩了。
聪明人,早已经该怎么悔怎么悔,该怎么赔偿怎么赔偿,毕竟那一场火,烧毁的不止是皇室田庄,还有左近一些民居民宅。宗室勋贵与世阀清流中也不乏自觉聪明,却仅有小聪明,并无大智慧的。这拨仅有小聪明的,在谢籍的不放过中,可谓全军覆没。
“陛下不如再宽容一日?”
谢籍怎么可能宽容,要按他旧年的脾气,别说给时间,给反省机会,就是连命都不会给他们留,直接咔嚓一刀切下去了事。谢籍觉得,是他对他们太好,所以导致诸公皆觉得这事还有商量,于是他拂袖而去,直接下令命中书省制诏。
这诏书最终还是下了,一时间自是几多欢喜几多愁,自省赔偿过的逃过一劫自然欣喜,想耍小聪明不想出血不觉得需要赔偿的一脚踩进深渊,并就此被淤泥没顶,从此再洗不清上不得岸,当然悲愁凄苦。世阀清流,勋贵宗室,甭管是什么出身,所谓富贵从来要向权利场中求,倘远离中枢,不得入仕,父子俩代足矣叫一个家庭自此与富贵绝缘。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绝人前程,还一绝两代,岂不如同血洗了阖家上下一般。
但诏令已下,绝无更改,认命的自然收拾家业,带上老小,该移哪移哪去,好好教导孙辈曾孙辈,日后还有重来之日,至于不认命的……
夏雨如倾,洛阳城的街景在密密暴雨中消失,便是站在街道中央,也连两畔的旗招都看不清字,只模糊看得出来有个旗招在罢了。因着雷声滚滚,谢籍不放心,遂趁批奏章的间歇往邰府去接邰山雨和谢岩。今日是邰家长媳阿乔的生辰,因是整寿,邰山雨特地到邰府道贺,年轻女眷生辰,谢籍并不适宜到场,加之奏章累案,谢籍也委实抽不出工夫来。
“再赶快些。”谢籍担忧邰山雨被一阵强似一阵的雷吓倒,自打大婚至今,每回打雷,谢籍都会陪着邰山雨。虽然到现在,谢籍也知邰山雨其实有时候怕是假假的怕,但今天不一样,雷电一道道劈得连他都心惊肉跳,况她惯来胆子不太大的小青梅。
“是,陛下。”侍从将马催得更快。
忽然间,马声嘶鸣,雨水飞溅,但见雨幕中有黑阴在飞快扑来,侍卫见机便知不好,砍断缰绳:“陛下勿下车,有埋伏。”
谢籍的马车都是上好硬木,木头中间夹了铁板,等闲的刀箭根本射不穿,左右小窗拴上,谢籍冷静地从车底抽出一柄刀并一张弓一篓箭。谢籍射箭准头极好,不过雨幕遮挡了视线,谢籍只能依凭着经验,张弓往雨幕中射去。好在他箭的准头没失,虽不知是否伤及要害,但却每箭必中。箭篓射空,谢籍便抽刀横于车内,只待刺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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