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许,见xiao jie睡得安稳,陛下都没舍得叫醒xiao jie,自己另寻屋子睡去了。”使女从前是断不会给谢籍说好话的,但是现在不一样,邰山雨点了头,再怎么夸也不会影响到邰山雨关于终身大世“是”与“否”的判断。
邰山雨抱着被子,心里有点甜甜的,起身趿鞋洗漱罢,她便同使女一道去寻谢籍吃早饭。早饭也是邰家常能见到的式样,种类多份量少,每样刚够几口,挑合胃口的吃,一圈吃下来刚好能吃个七八分饱。
“九叔,陈二哥怎么样了?”邰山雨很记得这个回回见面,都必拿点小零嘴逗她的少年郎,只是不知当年的纨绔少年郎,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谢籍:欲言又止!
“分明我与陈二同龄,为何山山从来管我叫叔,管他叫哥?”这个问题,谢籍好些年前就想问了,那时候不好意思,如今是脸皮厚了,陈二又出现了,于是这个问题冒出来就不再是欲言又止,且是不说不快。
“九叔不是和我爹我称兄道弟嘛,你都和我爹称兄道弟啦,我当然得叫你叔。至于陈二哥,我和陈二哥的妹妹阿陈是好友,素日里姐姐妹妹的,当然得叫陈二哥,不然怎么叫,也叫陈二叔吗?还是说那时候我应该一并管你叫九哥,我这么叫,我爹不能答应。”邰爹现在也是捡了合心意的好基友回家,仍然不管年龄,比他小的让喊叔,比他大的让叫伯父的。
许是往日里听惯了九叔,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如今听到一声九哥,谢籍只觉从心酥到灵魂:“再喊一声?”
“什么?”
“日后别再喊九叔,显得我比你长一辈,我们本就是同辈人,喊九哥岂不正好。”谢籍心里苦,他爹和他准岳父才是正儿八经一辈人好么,两家好歹是世交,论辈分,他恰恰和邰山雨是同辈人。
“可是都喊习惯啦。”
“能有多习惯,早些时候还说同我不熟,趁如今早些改了。”那些年,为“九叔”和“陈二哥”,陈奉德那混蛋没少笑话他。如今要一齐再去见,必不能再叫那混蛋看了笑话去。
邰山雨有些苦恼,她这“竹马”总是能让人满心纠结:“九……九哥?”
一声唤得谢籍心都快化成一淌水,一淌恨不能把漫野山雨融进其中的水:“诶。”
看谢籍快要甜化的笑容,邰山雨虽不习惯,却还是决定将这个称呼保持下去——因为男朋友喜欢被这样称呼呀。不止谢籍想要她开怀,她也会想谢籍多笑多开怀的:“那我们一起去看陈二哥吧。”
这会儿别说去看陈奉德,就是要他跟着一起跳火焰山,谢籍怕也二话不说,眉头都不带皱地跟着往下跳:“方才太医已来回禀过,道是虽费事,但还能有所好转,虽不能像从前那相健步如飞,至少还能站得起来,走得了路。”
“那就好,陈二哥平素与人为善,极和暖,倘自此不良于行,岂不是善无善报。”
说话间,两人已见到了正在院子里赏雪的陈奉德,许是久负疾,整个人格外白,与雪相映竟显得整个人更加白得发亮。他眼神依然柔和,看起来和从前有区别,但区别并不很大。
看到陈奉德,再看身边的谢籍,能为知交,身上想必有一样的东西,他们内心好像都一样特别强大坚定。世间有多少苦,多少难,都撼动不了他们的心志,这样真好,面对人生苦难,内心若不强大,就会输给人生,而输给人生的人什么样……世间可举的例子太多了。
“陈二哥。”
“好久不见七娘。”陈奉德在二人之间看一圈,一脸了然,“七娘果是被陛下骗到手了。”
这话听着还有点痛心疾首,邰山雨止不住乐道:“我也没办法呀,他好会骗的,我又不是很能扛得住骗。”
谢籍:旧年好友什么的,果然相见不如怀念。
谢籍“嘁”完,又忍不住和邰山雨、陈奉德相视而笑,陈奉德笑到开怀处遗憾道:“可惜不能吃酒,不然定要痛饮几杯。”
“这双腿还想要就老实些,不能吃的别吃,不能喝的别喝,该怎么做怎么做。”谢籍同陈奉德之间,倒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着不能说的,况陈奉德也并非是需要避讳伤病不谈的性情。
陈奉德答应一声却看向邰山雨:“他也这样管你?”
谢籍:“哪敢,我如今是山山让我向哪向哪,都她管着我。”
邰山雨:“才没有,我才不管你呢。”
谢籍:“日后总要管的。”
陈奉德笑看旧年好友同他的小青梅斗嘴,心中亦觉暖,有此好友,何愁前路茫茫难预料。至于这双腿,能好便好,不能好……也不会坏到哪去。
世间道路且长且远,并非只有良于行,才能抵达人生的彼岸,道路的远端。
第三十二章 形单影只来复往,非是
人来世上,或许真是该有个牵绊,有点牵挂。如谢籍,若无邰山雨,若无陈奉德,大抵会觉得这皇帝当什么当,不如扔下出去浪荡,江湖不好吗,干嘛要把自己困在朝堂。
因有如邰山雨,因有陈奉德,因为许许多多个已生牵绊的人,和将来会有的更多的牵挂之人,谢籍愈发能感到肩上所挑起的是什么。也许他不能理解何谓万万黎庶,但他有邰山雨,有陈奉德,有曾经的好友,如今的准岳父一家子,还有成日里为他操碎心肠的一干朝臣,他既有他们,世间的“他”,也自会有“他”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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