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朔虽然答应考虑一番,但考虑的结果仍是推辞不就,谢籍思来想去,把信重的人翻一轮,实在没什么好提拔的。遂叫中书省荐人来,中书省荐上来的人有三个,谢籍从中选了萧量。没别的,中书省荐上来的三人里,就这人不熟,可以放心怼,谁也不用给谁留情面。
完了,谢籍还要同小青梅吐槽:“往日里我看袁大夫,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如今萧量任司隶台,才知道袁大夫多招人喜欢。”
“至少袁大夫劝谏时,从来说的都是漂亮话是吧。”而且有一种美得令人陶醉,然后不由自主把劝谏也当了褒奖来从而行之的魔力,显然新上任的萧大夫还测有get到这一点。
”原本是觉着没旧日情分,加上也值壮年,将来揍起来至少也下得手。不想,还没找着揍的机会,我快被他气死了。“新君临朝,总多人事任免,谁不愿意任用信得过的人,哪怕那人能力可能要稍稍逊色那么一点,但差不太远是吧。就官员任免一事,谢籍和萧量最近快要怼出新高度来,偏还滑手,让他都找不着机会揍他出气。
小青梅只能对她家陛下抱以深深深深的同情:”朝堂上的事我也不大懂,但我爹要是想在哪里换自己信重的仆从,都会直接跟我妈说,这人我信得过,得把他用在哪哪哪,我安心。我想,九哥没准也可以这样做,毕竟新官上任,未必能像王伯伯和袁大夫那样,不用九哥说都知道谁是你信任的,谁是你想要栽培的。“
做皇帝怎么做,各人有各人说法,谢籍最近发觉了,光绕弯子深城府不行,光直来直往没心机也不成。得对什么人使什么法子,一人一策,一人一对……可这不是麻烦么,他要有那时间,不如抽出来和小青梅愉快玩耍。
而且当了皇帝还要天天琢磨人心世故,多不符合他对皇帝这份差事的审美。虽然皇帝这份差事,委实是个应该看透人心世故,才能驭下有度,赏罚分明的。
唉,谢籍看着小青梅,心里特别累!
什么时候,才能和小青梅随心所欲地在一起,管他天塌地陷?
#大约,不会有那样的时候#
第四十章 笑语盈盈暗香来
登基为天子的第二年,对谢籍来说是从困难模式开始的,开年还没怎么就失去了袁大夫,接着他一直倚仗的,并帮助他顺利接掌zhèng quán,帮他处理了大多政务的中书令王甫因不慎跌倒而几近陷入昏迷。
失去袁大夫,对谢籍的打击无非是少了个说话好听,能自动领会他意思的司隶大夫。失去中书令王甫对谢籍而言,可以说是天都塌了一小半,消息深夜送来,谢籍瞬间清醒,一点睡意不留,起身披衣,也顾不上洗漱整理仪容,当即便过府去看望王甫。
谢爹正好在王甫家留宿,谢籍去的时候,谢爹正在和昏迷才转醒,并清醒到能说明白话的王甫谈朝堂事:“九郎虽年轻,但心里自有成算,只是心性还有些不大安定。这孩子得好生劝导,将来未必不能远迈秦皇汉武,我倘辞中书令,张煚虽还年轻,但亦能接此重任。”
这大约是王甫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王甫深知谢籍尤重情义,旧年与他们交的,如今在朝堂上,便是指着他鼻子骂,他也更多是无奈,最多气恼一番,并不会做什么。但熊孩子至今是熊孩子,倘无旧交在朝,他能放手施为,只怕要糟,好比萧量,那不是不想动,也不是不能动,而是当着旧交的面,没好意思犯熊。
“辛苦师兄了,这孩子从小不让人省心,又爱跟我对着来,多亏师兄这些年教导,才不至让他失教。”
“你也要担当起来才是。”
谢爹:“算了罢,我们父子天生没吃那碗饭,倘日日相对,只能彼此嫌弃。”
王甫哭笑不得地摇头道:“总是你们父子间事,自去细思量罢。”
王甫话音落下,仆从在谢籍点头后入室内通禀,谢籍一进屋,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气息较平日更弱许多的王甫,有点头疼:“快别说什么辞不辞的,先养病罢,中书省那么多官吏,总有能顶事的。”
“陛下,臣年事已高,早晚有这一日,且经自一遭,臣已深感人不在盛年,体弱多劳损,自觉是时候该颐养天年了。”王甫这一跌,因岁数大,少说要年余才能好。中书令半个月不理事无碍,年余不理事,必会出乱子。
最终,为王甫能长命百岁,谢籍还是同意了张煚接任一事,张煚本就是王甫重点栽培的,资历什么都都已经熬足,只是年岁还略轻点,别的都无碍。当然,zhèng quán没有不带血的交接,中书省的交接,两位中书令间可以不带风波,张煚成为中书令后,在中书省里少不得掀起点风风雨雨。
谢籍自觉这些风雨不干他事,张煚既然是王甫看中的,想必能力不缺,驭人之能也够用,自然不会连中书省的风雨都应付不过来。
又半月,张煚接调令入中书省为中书令,张煚入中书省许有风波,许没有,至少到谢籍这里看着是一切风平浪静。风平浪静是风平浪静,肯定没王甫那么趁手,谢籍现在大多政务都得自己处理,张煚不是指望不上,而是张煚说了:“臣非是王相公,总以长者慈怀示陛下。”
换句直白话来说:我又不是你师伯,干嘛要继续宠坏你,别瞎琢磨了,赶紧好好批你的奏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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