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_赵乾乾【完结+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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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口气云淡风轻,好像我脑袋上的大包是被蚊子叮的。

  我按了一按那块突起,大概鹌鹑蛋那么大,按上去比带壳的jī蛋软,又比剥壳的jī蛋硬,硬度还挺刚好。

  江辰拨了一拨我的刘海,问我:“还有哪儿摔了?”

  我摇头说没有,他卡住我的脖子,“别动脑袋!你在哪儿摔的?”

  “你的房间。”我拍着他的手说。

  他搀着我站起来,“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我过去?”

  我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忘了。”

  我扶着他的肩,随他慢慢地往急诊室走,那护士跟在我们身后,表达着她迟来的关怀:“哎早知道你是江医生的朋友我就让你进来坐了嘛。”

  江辰让我在急诊室的病chuáng躺下,“我去拿药。”

  小护士拖了把椅子坐在病chuáng前,笑眯眯问我:“你是江医生的女朋友吗?”

  我懒得回答她,我忙着按后脑勺上那个包,稍稍一用力,就有一种麻麻苏苏的疼痛从脑门扩散到脚尖,很过瘾。

  小护士等半天没等到我的答案,自知无趣地拖着椅子去坐在小窗口前。

  江辰端了一个铁托盘回来,上面有一杯水,一个药罐子,几支棉签和几片白色的药。

  他把药捡到掌心,我再从他的掌心把药捡起丢入嘴巴,然后灌水送下。

  我吃完药,他让我背对着他盘腿坐在chuáng上,他要帮我擦药,那个小护士几次用试图过来帮手,都被我用凌厉的眼光瞪走了。

  江辰先是翻了翻我的头发,由于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qíng,就自动在脑海里替他配了个眉头微皱、眼神温柔又带着心疼的表qíng,但很快的我就在脑海中把这个温柔的表qíng无qíng地推翻了,因为他用棉签使劲地、恶狠狠地、丧心病狂地戳了我脑勺上那个包一下。

  我顿时就热泪盈眶了,往后仰着头看他:“轻点啊,别把我脑浆给戳出来了。”

  他扶正了我的头,说:“知道了。”

  然后他就丢掉了棉签,再抹上来的就是他的手指,他手指温温热热的,混着凉凉的药膏在我头皮上慢慢地揉。

  我心里忽然一阵酸软,慢慢地往后靠,轻轻地倚在他身上,他手指顿了一顿,又重新再挖了一坨药往我头皮抹。

  小护士原本还在一旁贼眉鼠眼地偷瞄,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冲我们呵呵gān笑了两声,义正言辞地提出她要出去巡房,对于她这种突如其来爱岗敬业的转变,我们只能称之为顿悟。

  江辰成全了她的顿悟,她就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巡房了。

  我就这样靠在江辰右肋骨的第三第四和第五根上,他一言不发地揉着我的脑袋,揉着揉着揉着揉着,揉得太久了我就觉得诡异发毛了,就觉得他是不是要把我的脑壳和头皮揉薄了好啵一声cha一根吸管进去咕噜咕噜吸我脑浆啊……

  幸好江辰还是停了下来,用他沾满药膏的手,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肩。

  他说:“我一直在等你后悔,等你回来求我,我一定要好好地嘲笑你,然后让你对着手术刀发誓说以后要是敢说分手两个字就千刀万剐。”

  我想转过头去对他说,你这个心态太不健康了,而且怎么可以对这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说这么血腥的话呢,我很胆小的,我会怕。

  但是江辰把我的肩骨握得死紧,颇有随时把我捏碎的风范,所以我就一声不吭了。

  他又说:“但你居然就一直没来。”

  我心想,那是你没看见,我还看到你在饭馆里点了一个叉烧饭。

  他说他在一个月多后去找我的,他说他第一次眼睁睁看一个人在他手里咽了气,他说当时qíng况实在特殊他心qíng实在脆弱,他需要女朋友给他支持与鼓励,所以他决定抢先原谅我,所以他就去找了我,而在我家楼下,他看到我指挥着几个大汉往楼下搬行李,然后他一气之下就回医院了。

  我叹气,老天不带这么无qíng残酷无理取闹的。

  这事是这样的,那时我说完分手后,江辰撂了一句“你不要后悔”之后甩门而去,甩完门后,那扇老弱病残的门就放弃了苟延残喘,义无反顾地咽气了。

  而恰巧第二天就是我那秃头房东上门收房租的日子,他看到那个摇摇yù坠的门,大概是想到了他摇摇yù坠的头发们,所以他bào怒了。

  他对着坏掉的门rǔ骂了我一顿。我房东文化水平很高,据说是远古时代的研究生,他将这次的事件上升到了当代大学生普遍没素质的高度,并且坚持认为金融危机、gān旱、地震、洪水乃至禽流感都是大学生的错。我有试图跟他解释gān旱不是我的错,因为我一个星期才洗一次衣服,但他不听,他坚持要我付一千块的换门费。

  我虽然看起来弱智弱智的,但我不傻呀,这扇破木门顶多就值两百块,他一翻就五倍,比房地产还bào利还无耻啊,当然几年后我发现我错了,没有什么能比房地产更bào利无耻。此乃后话,按下不表。

  因为这扇门事件,我和房东的关系彻底破裂,他坚决索赔一千,我坚决赔偿五百,僵持不下,他让我滚出他的房子,我就滚了。而江辰来的那天,我在做滚的预备动作。

  我如泣如诉地跟江辰说了那个房东对我百般欺凌的故事,江辰听完后长叹一声,说:“那我们和好吧。”

  我十分困扰,瞧他这话说的,敢qíng在他心目中我们这三年就只是一次漫长的吵架?

  也许是我沉默了太久,江辰又说话了,他说:“陈小希,我是一个医生,我看惯了生与死、挣扎与痛苦,按你的逻辑来说,我的人生该多超脱,我为什么要纠结在你身上,我一转身就是一个俏护士,一点头就是一个新的人生,我何必惦记着你。”

  我一听,不对啊,这段话跟前面那句和好的要求有着天渊之别,莫非我那短暂的沉默被他认为是在摆谱,他决定不陪我玩了?

  我转身抱住他的腰,“好吧,我们和好。”

  他久久不说话,我急了,手指绞着他衣服说:“你不要跟我玩这种yù拒还迎的爱qíng游戏了,我已经老到可以结婚生子了。”

  江辰拍了拍我的背,“我知道了。”

  我松了他的腰,仰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低头凑近,我神速地捂上嘴巴,闷声说:“到底和好不和好,不说清楚不给亲。”

  他偏头看着我,笑了:“好,我们和好。”

  说完,他拨开我的手,亲了上来。

  我在辗转的唇舌间努力想保持清醒地思考一个问题,一开始是他要求和,为什么到了最后又成了我求着他和好了?而且还得沦落到色。诱求和?

  但我的清醒只维持了大约三秒钟,然后久旷的嘴唇就主宰了我那没啥主见的脑子。

  真的,我们的拥吻很làng漫,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我脑门上的药膏散发出的薄荷味,江辰身上的药味和肥皂味,还有他嘴巴里淡淡的绿箭口香糖味,五味杂陈很美好,时间如果能像DVD播放器,我想按暂停,就定格在这一秒。

  可惜时间就算是播放器,我手里也没有遥控器。

  我那刚遭受过重创的脑袋在高度充血的状态下突然一阵疼痛,痛得我泪眼汪汪地拧江辰的后背:“我……头痛。”

  他松开了我,蹲下来和我平视,我扶着他的肩努力地大口呼吸。

  他从口袋里掏出小手电筒,又伸过手来翻我的眼皮,还用小手电筒照着我的眼睛,我被那道光束照得特别想流泪。

  最后江辰松了口气,扶着我躺下,然后用医生特有的严肃口吻责备道:“没事,你躺着休息一会儿,脑震dàng不可以太过激动的。”

  我无语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这究竟是谁害我激动的啊……

  第十八章

  我就在医院急诊室的病chuáng上睡下了,期间我被惊醒两次:一次是江辰不知从哪儿搬了个绿色的折叠屏风来把病chuáng隔开了去,那个屏风大概年久失修,拉开来时噼里啪啦的,跟放鞭pào似的,我好像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身睡了;还有一次就是现在,屏风外传来一声声的男xing的低声呻吟,声音哎呀哎哟的十分暧昧。

  我坐起来,正想偷瞄两眼,就被小护士传来的彪悍言论给震住了。

  她说:“别叫得那么恶心,又不是在给你照大肠镜!”

  我在心里盘算了大肠的位置和大肠镜的入口,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

  外面那人已经从呻吟转成了尖声哀嚎,我听到江辰斥了一声:“闭嘴,别吵到其他病人。”

  我绕过屏风走了出去,然后就后悔我为什么要出来了。

  那大概是个年轻人,我会说大概,是从他头上那顶像炸开了的稻糙头发判断的。而他的脸暂时令我无从判断他的年龄,因为上面淌满了鲜红的血,还乱中有序地扎满了绿色的玻璃片,看上去像是啤酒瓶的碎片。而某两块cha分别cha在左右两颊的玻璃块上还带着商标,我眯了眼睛仔细看,一个大概是楷体的“纯”字,另一个是“生”字。

  我真想拿个相机拍下他脸,铺上论坛发个帖子,标题为——“某高校艺术生血腥毕业设计,呼吁社会关注‘人生’、‘生命’、‘纯真’、‘纯粹’等人类生生不息的美丽,标题要长”。

  相信我,一切跟艺术和变态扯上关系的,都会红。

  江辰是第一个看到我出来的,他拿着镊子指着我说:“进去。你出来gān嘛?”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玻璃面人恶声恶气地骂:“cao。你妈的看什么……啊……妈啊!”

  他后面那句 “啊……妈啊!”是用突如其来拔高的音调喊了出来,我被吓得倒退了两步,愣愣地看着江辰。

  江辰把镊子上那块带有“生”字的玻璃片往身旁推车上的铁盘子哐当一丢,“这是医院,嘴巴放gān净点。”

  他说这话时的表qíng并无凝重,甚至语气也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可是我觉得他很帅。

  玻璃面人用他那张血脸表达了一个敢怒不敢言的表qíng,并且还很谦和地说:“晓得了,医生您轻点啊。”

  江辰嗯了一声,看着我说:“你进去。”

  我哦了一声绕回屏风后面,盘腿坐在chuáng上发呆。

  我听到玻璃面人用讨好地语气问说,医生,你女朋友哦,漂亮哦。

  江辰似乎应了他一声,然后玻璃面人又说,医生,带女朋友在病chuáng上,刺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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