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它很乖的。”苏锐把手臂伸了过来,很热qíng地邀请我:“摸摸看嘛。”
我盛qíng难却,手颤悠悠地伸过去,才到了蜥蜴跟前,它突然嘶地吐出一条肥厚分叉的舌头,吓得我迅速缩回手,又躲回江辰身后去了。
苏锐哈哈大笑:“小蜥不要吓姐姐,她刚刚不是故意踢你的。”
“小蜥?”江辰重复了一次,也笑了起来。
我愣头愣脑地回答了他一声后才反应过来,相当义愤填膺:“它也叫小希?”
“也?”苏锐很兴奋,“还有谁叫小蜥?这真是个好名字。”
有一个好名字的我缓缓举手:“我,陈小希……”
“太有缘分了!”苏锐绕到江辰身后停在我面前,摸着蜥蜴的头说:“苏小蜥,姐姐跟你名字一样呢,你们太有缘分了,跟姐姐打个招呼,来亲姐姐一个。”
我gān笑着绕到江辰面前,探个头挥一挥手:“你好你好,男女授受不亲,不用亲不用亲。”
苏锐露出被侮rǔ了模样:“小蜥是女孩子。”
江辰拉开躲在他胸前的我:“去换衣服。”
苏锐这才放下苏小蜥,从衣架上拿了几件衣服递给我:“你先试试,你穿几码的鞋?”
基本上我的脚小得畸形,被问鞋码对我来说是一个耻rǔ……
于是我说:“35。”
江辰偏头看了我一眼,说:“33号半,34加一个半垫也可以。”
……
苏锐挠一挠头对我说:“我得找找看有没有34码的鞋,你先进去换衣服吧。”
我捧着衣服进去换,却在换第一套时就出了麻烦,背后的拉链被头发绞住了,卡在半腰上拉不上也拉不下,无奈之下我只好对着外面求救:“苏锐,拉链卡住了,拉不动。”
帘子被掀开,进来的却是江辰,我愣愣地看着他。他没说话,直接绕到我背后,一手把我头发挽成一把握高,一手哧啦一下就把拉链拉上了,拉上后掉头就走。我对他的手艺万分佩服。
我换了好几套衣服,最终苏锐替我选了一套浅绿色纱质礼服,穿在身上轻飘飘,让我有一种没有穿衣服的恐慌。
苏锐千辛万苦搜出了一双34码嫩huáng色高跟鞋,加了个半垫之后我勉qiáng能穿稳。
苏锐对我的新打扮夸得天上人间美丽非凡,虽然我看着镜子丝毫没找他所说的惊艳感,但是我觉得他说得实在太对了,我真诚地要jiāo他这个朋友。
苏小蜥几次试图接近我,都被我用一种“你敢过来我就用高跟鞋碾死你”的眼神吓走了。
江辰坐在店里沙发上,不时懒懒地打量我两眼,当然我不敢指望他会露出电视或小说里常出现的屏住呼吸惊为天人之类的样子,但好歹也别一付看新闻联播的样子。
“好了没有?”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好了,你付钱吧。”我低头研究衣服的领子,V字领边缘折了很漂亮的小褶子,像绿色的麦làng。
苏锐嚷嚷着:“算了算了,太有缘分了,就算小蜥给小希的见面礼。一共八百,裙子五百,鞋子三百。”
我瞪他,宰人啊,一样的衣服淘宝八十就能搞定,还包邮。
苏锐对我笑:“你别一付我是无良jian商的样子。我这衣服可不是满大街都有的,都是我自己设计自己做的,仅此一件。”
江辰倒是没说什么,付了钱说了谢谢就拉着我走了。
我在行驶的车中艰难地化着妆,幸好路况还不错,基本上化完之后五官还正常。
等红灯的时候江辰突然笑起来,眼睛盛满了促狭,说:“你的化妆技术进步了不少嘛。”
我白他一眼,我知道他在笑什么。
那时高三,我们没日没夜地跟高考厮杀,在遥远的地方有几个同样与高考厮杀着的同仁不堪压力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消息从在各大部门之间辗转,辗转了许久才流落到我们这个遥远小镇里的学校,校长紧急召开了会议,然后在高考前一个月,老师们决定替我们这群水深火热的孩子举行一场晚会,晚会的名字叫“走向明天”。我个人觉得这个名字很没意义,除非死掉,不然谁都得走向明天。节目都是由高一高二的学生准备的,朗诵、合唱什么的,总之让人看了一点也不想活到明天的一些节目。
晚会举办之前,老师们被一件事难倒了,学生们要上台,总得要化妆,学校里会化妆的老师就那么几个,一个合唱队化下来,天都亮了。于是学校临时决定美术班的学生来分担化妆大任。作为美术班的头牌,我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没料到人脸和画布原来差挺多,每一个被我化过的女生在照过镜子后都哭了,并且表示如果要她们这样上台,她们选择告别明天。而江辰当时正好路过那间教室。我教室里被一群师妹围着哭得手足无措,他在教室外笑得手舞足蹈,而学妹们因为被风云人物嘲笑而哭得更加声嘶力竭了。
虽然岁月久远,可一回想起来我额角还是突突地跳着,耳边仿佛又萦绕满了高低起伏抑扬顿挫的哭声。
“到了。”江辰说,车缓缓地靠边停下。
我揉一揉额角,叹了口气抱怨道:“你以后别害我回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qíng了。”
车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打开车门,我疑惑地转过去看他,他紧皱着眉,眼睛注视着远方,下颚绷紧,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指骨泛白。
我知道他在生气,但我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却有点摸不着头脑,呐呐地问他:“怎么了?”
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开方向盘,转过头来对着我笑,也许我不该称之为笑,他只是把嘴唇抿成一条线,左颊挤出深深的酒窝。他说:“没有,胃痛。”
“啊?那怎么办?”我一紧张就有点颠三倒四,“怎么会胃痛呢?你没吃东西吗?有没有药啊?我们去医院吧……”
“没事了。”他说。
“怎么会没事呢?你知道胃痛有可能是胃出血、胃溃疡、胃穿孔、胃癌……”
他看着我笑:“还有什么?”
我不是很确定地说:“胃破掉?”
我有加重语气说:“不管啦,我们快去医院,你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死的!”
他忽然伸手过来推一推我的脑袋,笑着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好心qíng深感不解以及困扰,只是一再确认他的胃不会破掉这件事,他也一再对我保证已经没事了,最终十分无奈地表示若是他的胃有个三长两短,手术由我cao刀。
我听到他愿意死在我手上,也就安心了。
第七章
进入宴会大厅之前,一直走在我前面的江辰突然停了下来,倒退几步走在我身边,弓起手肘,看着我。
我疑惑地看回他:“需要摆pose吗?有谁在帮我们拍照?”
他瞪我,我忙眯起眼睛笑:“跟你开玩笑的。”
说完将手伸入他臂弯中,轻轻地挽住:“电视里都有演嘛,进场都要手挽手。”
我低头看一看我搭在他黑西装上的手,胸口忽然好像梗住什么似的,忍不住就抓紧了他的手臂。他垂眼看一看我,低声安抚道:“你就当参观拍电影好了。”
我环顾宴会大厅,天花板垂下大型的水晶灯闪烁着流光溢彩,灯底下游离着觥筹jiāo错的男男女女,长长的桌子铺上了香槟色的桌布,上面摆满了让我狂咽口水的食物……美食电影啊这是。
“陈小希,别看吃的了,微笑。”江辰突然俯身在我耳边说,热热的气喷得我耳朵发痒,我忍不住瞪他。
“微笑。”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有点面熟的老人正缓缓向我们走来。
江辰半拖着我朝他们走去,我边挤微笑边问他:“哪个是你的病人啊?”
“中间的老人。”
我看那人红光满面,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样,又问:“他什么病?”
“心脏病。”
江辰话才说完,我们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简单的寒暄握手,我听江辰叫他张书记,这才明白了面熟从何而来,我在本地新闻上看过他,而且不止一次,结合我一年看新闻不超过十次的概率,他出现的概率必然十分之高,由此可以推出,他是一个很想红的统治阶级。
张书记笑眯眯地看着我:“小江的女朋友?”
我看了一眼江辰,心想送佛送到西吧,就微笑着点头说:“你好,我叫陈小希。”
张书记也点头,这个年纪的男人多少有点慈祥,笑起来更是得道成仙的模样:“陈小姐长得真是漂亮,男才女貌啊,我本来还想着给小江介绍我孙女呢,看来我孙女福气不够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赔笑。江辰笑着接过话头:“张书记厚爱,是我不敢高攀。”
张书记笑了一笑,突然朗声道:“各位。”
他的声音不是特别大,却有一股奇异的召唤力,满大厅的人静了下来,朝着我们的方向看来,我挽着江辰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他另一手伸过来,轻轻拍一拍我的手背。
张书记高举手里的酒杯:“这是我的恩人江医生,请大家和我一起,以一杯酒感谢江医生和他的女朋友。谢谢!”
他话音一落,我们的手中就被塞进了酒杯。
江辰举杯:“只是我分内的工作。”
老实说我吓坏了,我这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在我印象中我所面临过最大的场面也就是小学合唱比赛,当时我混在一群人中合嘴张嘴,脚抖得跟小儿麻痹似的。
现在一堆人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还个个社会jīng英、巨头权贵的模样,我想说我就一普通老百姓,今天是来看拍电影的,你们别看着我呀。
幸好风头只是一时,大家酒喝完了就各归各位,我这才发现我一紧张都撒了满手的酒。
只是张书记似乎还不准备放过我们,他又换了一杯酒对着我们举杯。
“小江,结婚记得发请帖给我。”
“请帖一定发,但是酒不能再喝了,你心脏受不了。”江辰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医生独有的qiáng硬权威。
张书记竟然就笑着把酒杯放下了。我心想逃过一劫,就低头安心地盯着身上的裙子看,研究用哪个部位擦手比较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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