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过,当年南氏遭宫中禁卫军破门而入,一夕之间家破人忙,而她走得仓卒,从此没再回过南宅,自然也不知豢养在南宅的火狐狸下落。
她原以为,没了人饲养,火狐狸不是逃窜离去,恐被见者射杀,要不便是因为害怕而躲藏于南宅,终至饿死。
她那时满心懊悔,直想着不该将地养于南宅,应当在它腿伤痊愈之后便放回落虹林,可她当时就怕它若再回落虹林,终有一日会遭上落虹林打猎者而射杀,思及此处,她便将它留在身边。
“原来你还活得好好的呀。”南又宁眼眶泛潮,探手抚了抚火狐狸那一身柔软而红艳的毛发。
“事情发生之后的隔一日,我便让何铭亲自带人去南府搜查,看看是否有留下什么东西,当时何铭找着了躲在后宅的火狐狸,便让禁卫军想办法将它逮住,送进了宫里。”
南又宁拾起婆娑泪眼,望向披着外衫,缓缓走近榻旁的易承歆。
“我知道你对它肯定有极深的感情,便将它养在临华宫,不许任何人伤害……原是怕我的,更不让任何人碰,就算是现在也一样,除了日日喂养它的宫人之外,它谁也不让碰。”
“陛下这是爱屋及乌,微臣当真无以回报。”她哽咽言谢。
他俯下身,抬手为她拭去泪水,眸光满溢柔情,温声道:“该改口了,你不再是臣,而是我的妻子,日后将是西凉的皇后。”
她泪眼含笑,抬手勾抱住他宽阔的肩,将泪湿的小脸贴在他颈侧,软声道:“妾身明白了。”
他宠溺的笑了笑,反手抱住她,这一抱惊动了她腿上的火狐狸,火狐狸敏捷地跃下床榻,站在地上仰视着相拥的两人。
南又宁透过易承歆的肩头,望向地上的火狐狸,对它漾开笑容。
那一年,落虹林里,是佛的慈悲引领她与他相识,他俩的缘分,是天定,亦是神佛所赐予的缘分。
兜兜转转,几经流连,磨难重重,命运终究还是将他们在一块儿,倘若这是宿命,那么她也甘愿受之,不再畏惧,亦不再躲避。
旭阳高升,金艳艳的日光,将皇城镀上一层金箔。
前几日,皇城之内方经历一场混乱,皇后因为多年无子,遭贬为贤妃,太后几经力劝,然而圣意已定,无人能挡。
皇后遭拔,朝中自然也起了一阵骚动,可皇后的亲族们并无太大反应,只是默默接受了此等结果,因此激起的涟漪并不大。
况且,遭贬的杨氏确实多年无子,帝后不谐的传闻,早传遍西凉,引来民间不少的非议与臆测,损及了西凉皇室的威望,杨氏遭贬不过是迟早之事。
而就在今日,皇帝爷将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亲自册封自边关领回宫中的南氏之女为后,朝中上下无人胆敢劝阻,更无人有这份能耐。
当众人得知,当年被绘声绘影传为断袖之癖的皇帝爷,其实是早已恋上当年假扮男装谋求官职的南又宁,为求一心人,从此君心不改,便明白皇帝爷是绝无可能放弃南氏之女了,若再贸然上谏,恐怕只不过是徒惹龙心不悦罢了。
因此,今日的册封大典,西凉满朝百官皆列位出席,皇城宫门更是大敞,让百姓在禁卫军的监控之下,在皇城前的广场上一同庆贺新后册封大典。
正红色的笔挺宫绸,金色锈线在布料上盘着凤凰飞升图饰,衬着象征吉样的芝草如意纹饰,并以手指大的珍珠与玛瑙点缀,眼前这件由宫中最一等的绣娘所裁成的簇新后袍,一摊开来便教宫人们惊艳震慑。
“娘娘,这后袍当真美极!奴媳听尚服局的宫人们提过,陛下特地下令,要在后袍上绣满珍珠玛瑙,更让内务府从库房里出最上等的昆仑珍珠,让工匠将珍珠镇上后冠,以彰显娘娘的凤仪。”
宛玉一边帮南又宁着装,一边贴心地说及皇帝的用心。
南又宁上了妆的丽颜挂着一丝浅笑,着妆完毕便坐在妆台前,让宫人为她梳发,准备戴上凤冠。
蓦地,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宛玉眉头一皱,迎了出去,却见守在外头的宫女全跪了一地,一名身着正装,却散着发的妃子,不顾随侍宫人的劝阻,正在大发脾气。
“本宫贵为昭仪,为何不得入内?这儿虽是东宫,却没有太子居住,不过是座空着的宫殿,为何不得进?”
宛玉上前福了福身,语气却相当严凛的道:“陛下有令,临华宫乃为皇后娘娘册封之前暂居的寝宫,除了陛下之外,谁也不得擅入,即便是太后娘娘也一样,没有陛下口谕,一样不得进。”
“混账东西!”那名妃子顺手抓起一侧半月桌上的花瓷,狠狠地往地上砸。
宛玉见情势不妙,欲起身前去喊来禁卫军,不想,一道明艳的红色人影却自挂屏之后缓缓步出。
那名妃子一看见穿着大红后袍的南又宁,神色悲愤交加,当下推开了阻拦的宫人,快步上前直瞪着她。
南又宁亦认出对方的身份来,尽管这张容颜在记忆中已有些模糊,可她自当认得当年险些“嫁”入南家的袁姵香。
那年大婚之夜,却是南氏遭抄家灭门之日,那时早已无暇关心袁姵香之后的去向……此时一见,方知原来她也入了宫,成为后宫三千绝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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