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远悻悻回去。
“诶,对了,记得叫他们派身手最好的兵来。何山县内实在不安全。士兵若无自保之能,恐怕有来无回。”方拭非说,“因有恶徒作乱,士兵巡视时,不可单独出行。因此,所调人数,稍稍偏多。你跟他们写明咯,调他们来是为县衙做事的,进城的时候低调一点,不要冲撞了百姓,以免给他们借口。”
“哦……”
顾泽长一副大为受教,又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
无耻……啊不,机敏。机敏有加。
何山县被冥思教接管已久,他们又不敢一次削得太深,现在走得就是循序渐进的路子,唯恐激怒了部分信众,以致发生血案。
县衙对外,还是要履行承诺,向县民招收衙役的。
一时间,各怀鬼胎的人皆来应征。
如今县衙人少,县丞等人满头冷汗地被召过来帮忙。在衙门前做逐一登记。
前来应征的人需要通过考验方可上任,一个个筛。这条件也不难,打得过林行远即可。
为什么?
方拭非说得坦荡。
她说因为林行远便是在遇刺中重伤,如今他已是单手不便,若是连他现在都打不过,还来做衙役,怕是会有危险,那就还是免了罢,朝廷也不能害人不是?
她说得实在太有道理,加上众人起先也的确没把林行远放在眼里,就默认了这条规则。
可过了三四天以后,就算是打擂,擂主也该歇歇了吧?林行远不。
他一个独臂大侠,将何山县能打的,不能打的,远远近近数百人全给挑了下去。最可恨的是县衙众人还假惺惺地站在旁边唉声叹气:“唉……可惜啊可惜。差一点点。”
可什么惜?是可恨才对!
原本想将人插进衙门的冥思教僧人简直气得大骂。无论派去什么人,似乎都无法击败林行远。他们才终于知道,林行远根本不是泛泛之辈,怕是大有来历。他那伤……不可能是被滋事之徒打的。
阴谋!从开始便是阴谋!
只是想反悔似乎也晚了。
外调的士兵过来,总是要有地方住的。可县衙没有多的房间,于是方拭非还得在城里找几间空的宅院。
这天在附近看好位置,也付了银子,正在稍作打扫,就见一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张望。
从神情上看他很焦虑,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方拭非都要替他急了,最后便走出门,主动问道:“你是来找我吗?有什么想说的?”
王猛犹豫片刻,闪进门,躲在墙后,小声问道:“朝廷这是不是要整治何山县了?”
方拭非:“啊?你说什么?”
王猛:“就是冥思教啊,信众作乱你们管吗?”
方拭非:“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王猛急道:“就是你们衙门!现在开始招人了,要是有人报官来告冥思教,你们管是不管?!”
“听不见呢。”方拭非说,“要么你回去等等,等我哪天耳朵好了你再来。”
王猛:“啊……”
王猛似乎明白了,若有所思地告辞。他恍惚地走到街口处,又冲了回来。
方拭非看他去而复返,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王猛指着自己问:“我行吗?”
方拭非打量着他,委婉说:“您……这身板不大行吧?”
王猛:“那请问近几日,朝廷有招到合适的人吗?”
“暂时还没有。”方拭非笑道,“你看何山县县衙渎职,的确有些危险呢,得做好准备才是。随意招人进来,出了事可就不妙。”
王猛了然,连连点头说:“好好。”
说罢乐呵呵地笑起来,又小步跑着飞速离去。
方拭非也跟着笑了一下。
这里的百姓含蓄地真有意思。
信件一来一回,精兵不日便到城外。
确认了时间,方拭非说:“让他们来的时候,打扮一下,别吓到了县民。更夫嘛,就穿更夫的衣服。最好在挂个牌子,以免让人误会。”
顾泽长兴奋点头:“我懂的!”
众兵进城当天,百姓皆去围观。
城门大开,街使在前头骑马。五十匹高头大马,四肢健硕有力,身材精神,竟然皆是良驹!
随后便是身着便服的狱卒、更夫等人。
众百姓在路边围观,看前边人手里举的木牌,纷纷瞠目结舌。
信了你的邪啊!这些能是更夫?!
不过是套了一件粗布衣裳而已,可那块头,那身形,说不是多年的老兵谁也不会信!
然而这群人就这样昂首阔步地赶往县衙。
街上喧哗不断,被士兵抬步行进的阵仗所摄,跟了他们一路,直到县衙门口才停下。离去后还不断在议论此事。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寺庙里头。
师兄从门外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便怒不可遏地叙述。
慧恩手里的佛珠串掉到了地方。他失神片刻,伸手抓起。又一下下用拇指捻动。
慧恩垂下眼,平静问道:“此次前来县城的使君,是什么身份?”
师兄:“怎么?”
慧恩说:“若是寻常人等,调不到这些精良的士兵。可若是达官子弟,又岂会出入何山县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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