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拭非皱眉,低声呢喃道:“不像……”
范悦又说:“不过我说不了他。我自己就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我父亲要我嫁给谁,我也只能说是。要反抗,哪那么容易啊,出了门,就知道举步维艰了。我……人存于世,有时真是卑微啊。能像叶公子这样,已经很好了……他终能足愿,很好了。”
方拭非:“你自己伤心,还为他说好话?”
“实话罢了。”范悦说,“我诋毁他不能叫自己高兴,我踩低他,也不能拔高自己。他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又何必不放过他?”
方拭非说:“你是看得清楚,可有的人不这样想。他们故意拿你的名头来抬高那……”
范悦忙阻止她:“既是事实,难免会有有心人传扬,与叶公子有什么关系?他或许还不知情吧。”
方拭非看她。五官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不是个标准的美人,可人站在这里,就是看着舒服,气质出众,让人喜欢。
“我要是他,我一定娶你。”方拭非说,“范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喜欢的姑娘了。”
范悦严肃说:“方公子。不要随意开玩笑,叫别的姑娘觉得你喜欢她。或许她真就喜欢你,到时候伤了的心,谁能来赔?”
方拭非:“您说的是。”
二人沉默下来,方拭非尴尬地去倒水。
范悦将手里的灯转了一圈观赏,觉得还不错,就递给她说:“你既然是来白云山买灯笼的,没有买到,那我就送你一个吧。正好我也不用带着回去。”
方拭非连忙起身,两手从她那里接过。
范悦施礼:“你继续休息,我该回去了,先行告辞。”
方拭非抱拳回道:“再会。”
范悦将东西都收拾好,带着侍女从凉亭出去,此处又恢复安静。
方拭非看她们走远,抱着灯笼怅然一叹。
“好看是好看,可你这灯又不是做给我的,我拿了它,岂非不伦不类?”
她又坐了一会儿,才带着灯笼走回下山的长阶。
站在高处往下一望,发现自己还有半截山路要爬,黑色人头上上下下,一时又软了腿。
“王尚书啊!”方拭非振臂大喊,“王尚书!”
“阿嚏——”
王声远揉了揉鼻子,愤怒道:“这方拭非,铁定是在说道我。”
旁边的官员耸肩轻笑:“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这边话音刚落,门吏进来道:“方主事来了。”
王声远立马精神抖擞:“你看你看,老夫就说准的吧!让他进来吧。”
方拭非这次没蹦着进来,看是折腾得不轻。
王声远不怜惜说:“你有话快说,我这就要走了。”
方拭非靠着门,直接坐在门边,也不嫌脏,说:“京城就是这点不好,太大了。做什么事,走一趟都得一天。”
王声远看她装扮,问道:“你哪里回来的?”
方拭非说:“白云山啊!一大早就过去了。”
王声远:“哦,所以你手上的这个灯笼就是从白云山顶买的?虽然不如我说的漂亮,但也还可以。你拿来吧。”
“哪呀?怎么可能?我就是没上去,也知道上面没的卖灯笼。”方拭非一脸真诚地邀功道,“不过我还是爬上去了,的确没的卖灯笼。我叫那道长给我写了个小字条。你要是去问问,他铁定能记得我。”
王声远哼气。
方拭非嘻嘻笑道:“您还想套我呢。”
王声远要从她手里抢东西:“那你这灯总是买来送本官的吧?画得倒还不错。”
“诶!”方拭非收回手道,“哪儿是送你的呀这是范姑娘送给我的!您最多看看,想要自己找她拿去。”
“啧!”王声远拿手指着方拭非,“啧啧!!”
方拭非回了一个:“啧!”
王声远说:“方拭非你可搞清楚,男女授受不亲。范姑娘尚待字闺中,虽然她长得漂亮人又好,如今也没了婚约,但你也不能去招惹人家。”
“王尚书您不能这样。我方拭非岂是如此浪荡形骸之人?”方拭非问,“叶郎中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王声远:“他告假先回家去了。”
方拭非用自己的衣摆扇着风道:“回家了?”
王声远忧伤道:“唉。老夫本来还有事想找大理寺帮忙,请叶郎中帮忙跟他父亲说一声。可这两父子啊,生分的简直叫人无话可说。你说这是要等他成亲以后再说呢,还是现在说呢?这叶少卿什么时候心情好也看不出来呀。可叶郎中究竟什么时候成亲?”
方拭非:“公务就公事公办不是更好?您非要转个弯,麻烦人叶郎中做什么?”
“你懂什么?这朝堂之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脉。这所谓寒暄待客,所谓礼尚往来,不都是为了这几缕人脉吗?你真当有理便能走遍天下?玩笑,各部招人之际,都想招官宦子弟,你晓得为什么吗?”王声远捋着自己的胡子道,“当年老夫将叶郎中招进户部,不知道遭了多少人眼红。可长了我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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