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拭非说:“我是想做官,可我更想活命啊。机会总有,命只有一条啊。”
“糊涂,机会可不是年年有。明年就不一定是这个考官了,你到时候找谁去给你请托?若是你任由周公子和你那同窗给你抹黑,你还有高中的可能吗?”钱公子走近了些,对着她耳边说:“方兄,你可要想清楚啊。这科考是一年的事吗?是一辈子的事啊。”
方拭非也很焦急,用力咬唇,嘴唇发白。
“可我也没有办法呀,总不至于叫我去抢吧?”方拭非说,“我父亲自有难处,我哪能如此不懂事?”
“你拿我当什么人?我不就在你面前站着吗?”钱公子跺脚道,“方兄!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呀!你我既然兄弟相称,何必与我客气?这笔钱我可以先借你,待你以后高中,你再还我不就成了?”
方拭非:“这叫我……这你叫我如何还得清啊?我方拭非不喜欢欠人。”
钱公子:“你还拿我当外人?”
方拭非一番纠结,最后咬牙道:“那我也不与你客气了。大恩不言谢,此事我会铭记在心。”
“好说。”钱公子说,“我也只有你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了。以后多多照拂。”
方拭非:“自然。”
钱公子浅笑。
钱公子知道方拭非并未与他交心,担心自己会偷看她的诗作,有所顾忌,便干脆约她在某官员家的侧门相见。
方拭非将书交过去,抱拳道:“如此,便有劳了。”
钱公子确认了一遍纸张,标轴无误。策略翻开扫了一眼。见过她写的字,字迹是没错的。
“这是你亲笔所写的吧?”
“那是自然。”
钱公子点头,将一百两交于她,让她随奴仆一起进去。
·
递交完东西,钱公子立马将这事告知自己的一干好友。
众人选了个地方聚到一起,嘲笑方拭非,高兴高兴。
钱公子大笑道:“他当我是要抄他的诗作,才故意想要帮他,真是天大的笑话!”
“陪他演了月余,也该是时候要他还了。”
“倒是白白损失了一百两。”
“不过区区一百两,你我各自兑一些,不就有了?”周公子心情舒畅,“但可以让那方拭非难堪,一百两就花的太值!”
“何止是难堪啊,要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不错,今后总算不用再看见这人了。”
一位书生拍着:“还是钱兄最聪明,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钱公子笑道:“哪里?只是方拭非比我想得要谨慎,才陪他耗了这么久。”
“这卢戈阳来了,本不需要你如此辛苦。可是你布局已久,不用可惜啊。”周公子说,“唉,他就是来的太晚。”
钱公子却是说:“这卢戈阳来了,也好。行卷一事,多少人心知肚明。方拭非在京师月余,与你我矛盾甚深,若是他拒不认错,咬死是我们陷害于他,定会有人替他开脱。可这卢戈阳一来,说他是个忘恩负义之徒,想替说话的人只得闭嘴,才叫好啊。”
“不错。”
众人说得畅快,今夜都睡得特别好。
第二日,大早就收拾妥当,去酒楼赴会。
方拭非也是神采飞扬,一身新装,带着林行远一同到了酒楼。
她上了二楼,却见先前与众人等人决裂的钱公子,又与他们站到了一起,还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左右逢源。
方拭非放缓脚步,看着他们也笑了下。
“这是,讲和了啊?”方拭非靠在桌边,说道:“我不是你最聊得来的朋友了吗?”
周公子端过旁边的茶壶,颇有闲情道:“方拭非,来喝杯茶呀。”
“哪敢喝你的茶?”
“说的好像我们要害你似的。”
方拭非:“会吗?你要是说不会,都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他们此番态度,看来是要发难了。”林行远轻声交谈,“你昨日见到那个吏部的官员,没说什么吧?”
方拭非说:“他根本就没见我,只是让我把东西放下,就遣我离开了。应对之是想让人看看,我是进过那个地方的。”
今日这群人看她的眼神特别和善,方拭非说什么,他们都是笑嘻嘻的模样,不与她计较。
卢戈阳跟她使了两次眼色,让她赶紧离开,都被方拭非无视。
时过正午,一群衙役冲进酒楼,把守住门口,小跑着上了二楼。
为首官差横眉怒目,一把大刀别在腰间。掌柜惶惶上前,询问事项。
那官差抬手挡住,并不看他,只是示意他闲事勿管。
众书生朝他致礼。
那人指着一角道:“你就是方拭非?与我们走一趟吧。”
方拭非不见慌乱,只是问:“为何?”
衙役:“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
方拭非:“我做了什么事,我记得清楚得很。安分守己,规行矩步,没有哪里错了,所以才问为何。”
衙役抬手一挥:“等去了县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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