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安。
他的面前,是双手撑地跪在地上的瘦小男人,若不是这人哀声讨饶,辛懿甚至不能确定这个干瘪猥琐的家伙到底是不是耿重年——因为他头上套着布袋。
辛懿认出那是周兰平日买菜用的布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系住,将耿重年的脑袋套得严丝合缝。
她刚要张口,庄景安忽然转过脸来,抬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光线太暗了,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站在他的面前,片刻之前那种惶惶不安却神奇地烟消云散,即使,眼前的一幕明明如此暴力。
耿重年没有发现在场又有了第三个人,他跪在地上,双手撑着不住地磕头:“是陈老板派你来的?你们相信我,一个礼拜之内,不!三天之内,我一定把钱还清。我女儿是大明星啊,她有的是钱,你相信我啊——”
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辛懿牙痒得恨不能一脚踹过去。
“不然,我给你个好东西?我女儿的照片,她长得超正,裸|照,能卖钱的!”
耿重年你个人渣!
辛懿红着眼,张嘴要骂,余光只看见庄景安的身影一闪,温热的大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他轻轻地摇头,气息落在她的耳后、颈窝。
那双手臂如此有力,让辛懿暴怒的心微微平静。
“下面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庄景安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一面半蹲在耿重年面前,“从今往后,你敢再在人前提一次辛懿,我就割烂你的脸。”
被蒙着头耿重年,只感觉隔着一块布料,有森冷的金属物件贴着他的脸,摩擦,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敢向媒体说任何对辛懿不利的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庄景安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气音,“敢再给辛懿打一次电话,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刀锋,从耿重年只穿着背心的大臂上刮过。
一道血口,不深不浅。
耿重年早已吓得蜷向一边,隔着麻袋脑壳碰地:“我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这人拳拳到肉,他说什么也不想再挨一下。
“你的手机我拿走了,如果让我知道还有别处藏着辛懿的照片,有一张,我剁你一根手指,你可以数一数你能留几张。”
耿重年只想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赶紧走,虽然他并不信对方的狠话,但还是唯唯诺诺地说:“都在手机里,没别的了,真的。”
庄景安站起身,拉起辛懿的手,转身离开。
耿重年这才听见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偷偷摸摸地抬手掀开头套,想偷看一眼这个破门而入、二话不说一通暴揍的男人是谁——他动作太快,耿重年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清。
可头套才刚刚掀开一道缝隙,昏黄的光线隐约露出一丝,男人的脚步已经去而复返。
不知什么钝器猛地一击,耿重年只觉得一阵耳鸣,黑暗里天旋地转。
“这是感谢你的‘养育之恩’。”
*
辛懿被牵着走出辛家小楼。
光线总算是好了,她这才看清庄景安的模样。
他原本开长途从T市赶回来,身上还穿着亚麻衬衣,此刻领口的扣子开了三四颗,袖子胡乱地卷着,一贯自然分边的头发此刻全部被抓得朝后,没有戴眼镜的面孔英俊而冷冽,狭长的双眼满是属于兽类的侵略性。
庄景安也终于看清她的模样——穿着家居的白色短裙,光着双脚。
森冷的目光顿时软了一下,他问:“怎么出来的?”
“爬阳台,上天台。”其中的凶险只字不提。
“……”
辛懿舔了下唇:“我要是不来,你还会继续揍他?”
“嗯,这种废物不揍留着过年?”
“你不怕他反咬一口……”以庄景安的身份,哪里受得了这种暴力丑闻。
“凭他?”庄景安说,“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报警。如果我替他报警,他怕是家都不敢再回。”这种下贱东西,他见多了。
手机响起,庄景安接听起来。
“……别,怎么能让老人家辛苦?我开车去接周老,和我客气什么,应该的……好的,回见。”
客气温和,礼数周到,无可指摘,一秒恢复成菲比斯的庄景安。
辛懿盯着他的侧脸,幽幽地问:“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话音刚落,庄景安已经将她打横抱起,还不忘拿小臂护住她臀后的裙摆避免走光。
“为什么爬阳台?”他问。
“我怕你出事啊……”她委屈,“你反锁门,我能怎么办?”
“就不会试试密码?”
“123456,654321...6个8,什么我都试过了——”
“你的生日,”大步流星抱着她走出院子,庄景安声音低沉,“试过吗?”
第30章 再相认
庄景安的身手辛懿早就见识过, 只是没想到他就这么抱着自己一路顺着小巷走出去,丝毫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
辛懿动弹了一下, 还没出声,就听见他平淡地说:“这石子地你想下来走, 我还不想浪费创口贴,老实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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