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他觉得这小姑娘跟野性难驯的小兽似的,动不动尖牙利齿。相处久了,他终于明白,这姑娘分明像猫,得顺毛捋。
在庄景安的26年里,还从没想过要替一只猫顺毛。
“都过去了,”庄景安握着凉茶罐子,抬手,“敬勇敢的你。”
辛懿愣了下,握着罐子与他的相碰,想了想:“敬两次救我的你。”
两人面对面仰头灌着凉茶,四目相视,目光胶着,谁也无法先移开眼。
周达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味道怎么样?这是安子第一次亲自动手,差点把手给烤了。”
辛懿捉过庄景安的手腕,果然看见左手腕下方一小块烫得皱起的皮肤,没吱声,把他手腕放下了,执起自己面前剩下的烤串,大口地嚼。
“冷了难吃,”庄景安说,“放着吧。”
辛懿像没听见,风卷残云,一串接着一串。
庄景安笑着摇头,跟周达要了支烟,站在店铺门口抽。周达的烟比较呛,跟他惯常抽的不一样,他不想在小姑娘面前抽。
周达坐在辛懿对面,欲言又止。
倒是辛懿咕嘟灌了口凉茶,问:“达哥,庄北望……是庄景安他爸吗?”
周达笑了下:“嗯,那真是条汉子。当然,安子也不逊色,这铺子其实是他盘下来的,给我经营而已。”
辛懿点点头,庄景安家境殷实,这她早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觉得有钱人盘这个店也就九牛一毛啊?”周达摇头,“当初盘下这铺子的钱,抵安子三年的薪水,可他眉都没皱硬是咬牙给盘下来交给我,说是一铺养三代,别让庭子跟他一样吃苦。”
辛懿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我……去过庄家的老房子。”挺破的,跟这里有一拼。
周达一笑,脸上的褶子都起来了:“庭子说碰见的小婶就是你吧,我猜到了。安子从来没带过女孩儿来这里,更别说带回家了。”
二十六年来,从来没带过女孩儿?
如果不是见识过庄景安的“技术”,辛懿简直疑心他不是直男。
“当初他爸在世的时候,这一代哪里有人敢造次?一个个乖得跟孙子似的。可是后来……他爸没了,你能想象安子跟他妈孤儿寡母,在这个遍地是仇家的地方要怎么活下去吗?”
周达三言两语,辛懿的手臂已经爬满了鸡皮疙瘩。
孤儿寡母,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上会遇见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安子也不喜欢人提,不说了。不管怎么样,他身边现在有你,庄叔夫妻俩在天上也能安心了。”
辛懿忽然有些心虚。
如果对方知道她和安叔是被契约绑在一块儿的,会不会很失望?
不知如何回应周达的期待,辛懿只好起身说:“谢谢招待,下次我再来照顾生意。”
庄景安刚巧回身,看见辛懿客客气气地道别,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出来,将手中烟头朝地上一扔踩灭了,似笑非笑:“什么时候这么讲文明懂礼貌了?”
“想给你朋友留个好印象,”辛懿挽上他的臂弯,“免得觉得你如今江河日下,连女人都没从前有档次了。”
周达在店里挥挥手:“没事带小姑娘常来,别总吃外卖!”
庄景安扬了扬臂,转头,云淡风轻:“不要套我的话,哪里来的从前?”
“真没谈过?”辛懿踩着地上的影子,故作轻快。
“没。”
“我是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
辛懿一顿,耳后潮红。妈蛋!每次都中招。
*
两人不急不忙地回到金澜湾时,早已时近午夜。
电梯里,辛懿惋惜地说:“可惜了我下午解冻的牛排,在外面搁这么久得变质了吧?”
庄景安问:“下午怎么会跑去睿意酒店的?”
经耿重年这一闹腾,辛懿早把赵砚之那副嘴脸忘到脑后了,庄景安问,她才想起来,:“有人要潜规则我呢,说是我要不去的话,下一轮就不让我晋级。”语气装得毫不在意,就像那会恨得牙痒的人不是她。
电梯的镜子里,庄先生脸色倏然黑了大半。
辛懿看着自己的脚趾,笑:“你不知道,赵砚之居然穿浴袍在客房里等,没脸没皮的……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评审里还有叶展眉呢,哪里就轮得到他说了算!”
赵砚之?
看见他脸上风云变幻,辛懿顿了一下:“你不认识赵砚之?”
电梯门刚好开了,庄景安大步跨出来,一手输密码,语气平直:“什么阿猫阿狗的,我为什么要认识?”
哦哟,那个高高在上的“庄总监”又出现了!
辛懿撇嘴:“在民谣圈还有点名气,不过我也头一次见,没想到居然就这种人渣……”她一边说一边跟进房间,却冷不丁地撞上了他的背。
“干嘛突然停下来?”辛懿捂着鼻子抱怨。
还没来及反应,某人长臂一撑,反手关门的同时将她困在了胸膛与门板之间。
玄关是感应灯,灯光从头顶柔和地洒落,从辛懿的角度只能看见某人高挺的鼻梁和幽暗的眼眸,她揉着鼻尖挑眉:“……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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