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居,大不易。这不易不光是物质上的问题,还有身份上的问题。我一农家子,去到权贵遍地的京城,想要在夹缝中生存,何其难也。光是进哪一个学堂,都得先生为我多费心思。我不想成为先生的负累。”杜锦宁摇摇头,“所以,我想等我有资格参加会试和殿试时,再踏入京城。”
关乐和颔首。
他离开京城多年,想带着杜锦宁去京城,为他找个好学堂,就得去求关家的其他人。而那些人并不一定乐意帮他这个忙。再者他乍到京城,必然会很忙碌,不一定有时间和精力照顾杜锦宁。杜锦宁要是因为他的疏于照顾被关家其他人欺负了,他愧疚后悔也无济于补。
“齐慕远也打算去府学吧?如果他去,到时候我跟他互相也有个照应。”杜锦宁又道。
杜锦宁这么一提,关乐和也想起来了,好像听袁修竹提过么一嘴。
他面色一松,道:“好,我问问你齐爷爷。如果他们祖孙俩也去府城,有你齐爷爷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杜锦宁拱拱手:“有劳先生。”
关乐和摆摆手,将心底里里的话问了出来:“老师问你,那周东平的事,你可在其中伸了手?”
师生俩今天的谈话也算开诚布公了,如果说刚开始他觉得这件事杜锦宁不可能伸手。但刚才杜锦宁那番关于朝堂、前途与拜师的话,许多踏入了仕途的人都不一定说得出来。他觉得自己不能以常理去看待这个孩子。这孩子有这样的能力,目光看得如此之远,伸手把周东平拉下马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关乐和就跟一个慈祥的父亲那般,对自己真心以待。杜锦宁也并不想对他太过藏着掖着。
于是她也承认得很干脆:“是。先生也知道我在府城开了茶馆和书铺,有些人手。在感觉到周东平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后,我便叫人收买了他府里的下人,当时只想着防着他对我出手。没想到他还真给我设了个局,想把我的名声毁了。我不得不提前还手……”
她简略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老实孩子,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自然没说。
尽管在她的叙述里,扳倒周东平是各种机缘巧合,并不是她蓄意而为,但听在关乐和耳里,还是各种震惊。
半晌,他才道:“关乐和有害你之心,你因能力不够,用心计还击于他,这没有什么错处。但我们读书人,还是要多走正道,这种诡谲之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的好。”
他自己其实也是个颇有手段之人,他并不反对杜锦宁用手段。但他终是做老师的,担心他这一表扬,让杜锦宁走入歧途,这才点拔了一句。而且杜锦宁有这样的手段,以后孤身去府城,他也算是放心一些了。
“是,学生受教。”杜锦宁忙恭声应道。
“如果老师没什么事,学生就告退了。”她道。
“你得了府案首,你师母一直念叨着你呢。申时你到我家去吃个饭,好好跟你师母说一下参加府试的情形。”关乐和道。
杜锦宁讶然地抬头看了关乐和一眼,不过还是很快就答应下来:“长者赐不敢辞。虽说该我请老师和师母吃饭才对,但师母有令,锦宁自然不敢不遵从。”
“行了,你小子就别跟我客气了,晚上按时到就行。”
从华章居出来,杜锦宁满心疑惑。
师母陆氏她只见过一面。虽说陆氏是个美丽而和善的妇人,但看得出是个活在自己世界的人,不大喜欢跟人打交道,跟人说话的时候有着淡淡的疏离感。她们见面的时候,陆氏也就跟杜锦宁客气了几句,并没有对她表现出有多喜爱来。这会子怎么又想见她了呢?
疑惑归疑惑,杜锦宁倒不抗拒去关家吃顿饭。她走到外面跟鲁小北汇合,从他手上拿了一份礼物,又去了袁修竹那里。
将老师都拜谢了一遍,从书院里出来,已是午时了。
“杜锦宁。”一个声音从门房处响起。
杜锦宁转头一看,却是关嘉泽和齐慕远。
她十分高兴:“你们怎么在这里?我还说下午去找你们呢。”
“怎么在这里?等你啊。”关嘉泽将无聊时扯在手里的草一扔,“知道你上午肯定在书院里忙乎,我们特地来门口守着你。”
说着他朝书院里面望了望:“且等等,我们约了章鸿文一起,中午在醉仙楼给你接风庆贺。”
“多谢多谢。”杜锦宁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
知道关嘉泽这家伙话多,齐慕远也懒得跟他抢。直到这时,他这才跟杜锦宁道贺:“恭喜。”
“同喜。总算没被你比下去。”杜锦宁笑着道。
“哼,两个府案首边儿去,别在我面前碍眼。”关嘉泽被这两家伙刺激到了,瞪着眼睛望着两人。
齐慕远这两年跟杜锦宁比着个头长,现如今都快要一米七五了,且还有得长。他五官立体,面容英俊,身姿挺拔;杜锦宁比他稍短半个头,面容线条柔和许多,眉眼如画,姿容昳丽。两人就这么并肩一站,简直要亮瞎人的眼。再想想这两人又都是变态,不光都是县案首,还都是府案首,关嘉泽就心塞塞地忽然不想跟他们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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