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手,骨节粗大,手掌宽阔,身材高大的男子的手就跟一把蒲扇似的,而且明显皮肤要粗糙很多。当然,这跟这些小厮做的活要比丫鬟们要粗重有关。
而丫鬟的手,明显小了一号。虽说不是每人都是纤纤玉指,手指修长,皮肤细腻白皙,但跟男子的手相比,还是显得更加纤细好看。
想起杜锦宁伸出手,跟自己的手相比时说过的话,齐慕远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杜锦宁通过这样的方式暗示自己,她是个女子!
她竟然是个女子!
她怎么可能是女子?
齐慕远踉跄地朝旁边走了两步,便想往院门口走去。
他要去问问杜锦宁,她到底是不是女子。
可走了两步,他就被廊下的两排人挡住了去路。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观棋看出了自家少爷不对劲。
刚才他可一直看着呢,少爷的目光根本就没落到丫鬟的脸上或身上过,而是扫了一眼小厮和丫鬟的手,就整个人跟出了窍一般,心神不宁起来。
见少爷挥手,他赶紧跟着挥,嘴里道:“行了,都散了吧。赶紧的。”
小厮们不敢怠慢,由最靠近台阶的那个开始,一个个地排着队朝台阶而下,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丫鬟们虽然不甘,但看到观棋的眼睛瞪着老大,眼看着最后一个小厮也跑走了,为头的那个丫鬟只得跟上,虽速度不快,但到底还是离开了走廊。
闹儿自打静儿被带到这里来,就一直盯着这个院子的动静,所以她是最早知道静儿离去,又是最早得到通知,说少爷召集十个丫鬟的,于是她也是第一个到达这里,排在了第一个,也是丫鬟队伍里最接近齐慕远的地方。
结果齐慕远出来后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心有不甘,在差不多轮到她离开的时候,她心一横,没往台阶上走,而是朝齐慕远走了过来,柔声道:“少爷,您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哪里不舒坦吗?”
齐慕远满脑子都是杜锦宁,对于阻碍他追寻真相的任何人与事,都极度令他讨厌。
他立起眼来,目光冷厉地盯着闹儿,嘴里冷声道:“滚。”
观棋对闹儿的擅自作主与勾引少爷十分不满,但少爷不发话,他也不好说什么。
此时看到少爷这样,他心情大爽,连忙指着闹儿道:“大胆!”又对长随喝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拉她出去?”
看到长随上前拽住闹儿的胳膊往外拉,观棋又道:“打五个嘴巴子,罚一个月月例银子。”
他是齐慕远的心腹小厮,便是管家都得对他客气几分,更何况这个院子还归他管。要是谁不听他的话,他在齐慕远耳边嘀咕几句,大家就得吃挂落。
长随二话不说,正反几手就飞快地扇了闹儿五个嘴巴。
当然,他知道齐慕远和观棋都不是心狠手辣之倍,闹儿犯的过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有点怜香惜玉之心,他下手并不重。五个嘴巴子打完,闹儿雪白的脸蛋也就有些微红。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直接打脸,而且还是自己想要肖想的少爷下令的,闹儿又羞愧又失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闭嘴。”长随不待齐慕远和观棋发话,就压着嗓子狠狠地喝斥闹儿,“你要再闹,信不信现在就能卖了你?”
闹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蔺太姨娘要为齐慕远选通房,自然得选清白人家的女儿。闹儿和静儿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被父母卖进来的。
其实倒也不是她们的父母狠心,而是穷人家的女儿,进到大户人家做姨娘,倒算是一条比较好的出路。毕竟凭着她们的家世,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出嫁之后,要是丈夫不能干,免不了一辈子吃苦操劳;要是丈夫能干,家境渐好,她们又会面临丈夫纳妾等问题。
而嫁到大户人家,给年貌相当的贵公子做姨娘,也不算委曲她们。锦衣玉食不说,还能帮衬娘家,也算是一举两得。到时候生个一儿半女,或是得了丈夫的宠,那就是一辈子享不了的荣华富贵了。
所以静儿和闹儿进齐府,倒不是父母狠心,而是她们自己自愿。
齐慕远可顾不得这些人在闹些什么,看到人一走,走廊空出来了,他穿过长廊,下了台阶,飞快地朝外面走去。
观棋忙跟在后面问道:“少爷,您去哪儿?”
“去润州。”
观棋一愣,心里旋即一惊,觉得自家少爷怕是中了邪。
凭齐慕远那聪明的脑袋与清醒的头脑,可是从来不会犯糊涂的。
他盯着齐慕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嚅嚅地道:“可是,少爷,城门早就关了,出不去呀。”
齐慕远一怔,停住了脚步。
看到少爷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院门,观棋又小心地提醒道:“再说,您答应皇上明日复命的。您要是去了润州,算不算违抗皇命?”
齐慕远的眼睛眨了一眨,这才回过神来。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颓然道:“也就是说,去不成了?近段时间都去不成了?”
观棋不知道齐慕远为什么要急着去润州,他小心地建议道:“您有什么事要跟杜少爷说,可以写信啊。明儿一早,让护院送去,快马加鞭,以护院师傅的脚程,一天打个来回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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