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两季,一季亩产七石,产量增幅太大,整个大宋的粮食巨增,供大于求,稻米的价格肯定会下降。
产量增加了,价格下降了,这么算起来,他们的收益似乎也没有多大区别。得益的,是佃农。就算交租六成,他们留存四成。但十四石的四成与两石的四成,数量相差太大了。只要不是非得把稻米换算成钱,也不是灾荒年景,佃农们就基本不用挨饿了。
几个家主讨论来讨论去,都觉得粮食产量增加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也不希望阶级矛盾太过尖锐,别动不动就起义暴动。佃农有粮食吃了,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干活。
再说,佃农手里的粮食多了,即便他们把租子从六成提高到七成甚至八成,想来佃农的反抗意识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而租子收的比例高了,积少成多,他们的收益也会比以前要多。
“只要别放开路引,让商业繁荣起来,对咱们就没多大影响。”赵家家主作了总结性发言,“不过,这个杜锦宁不简单啊。他刚成为状元时,轻而易举地把咱们设的圈套给破解了;现在又以一年半的时间研究出高产稻种。这样的天才不能为我们世家所用,假以时日,必会成为我们强劲有力的敌人。”
大家都知道赵晤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把杜锦宁的官职升上一大截的。
杜锦宁这人智商如此之高,还有政治头脑,一旦给时间让他成长起来,定然会成为让世家头疼的人。
“要不,咱们把他……”一个家主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另一个则道:“你个张老头,就会打打杀杀。他现在如日中天,杀了他,你就没想过会不会招来众怒?赵晤那小子正好没借口来找咱们的麻烦呢,你这不是将把柄送到他手上吗?”
张家家主两眼一瞪:“老子要杀人,会做得那么明显让人知道吗?想要他的命,千百种方法随便选。”
对方也瞪过来:“赵晤现在都急红眼了,他管你有没有证据呢?直接把屎盆子往你头上一扣,你还能跟他辩论得清楚不成?”
“那你说怎么办吧?你聪明你想办法。”
另一个家主不紧不慢地插进话来:“依我看,杜锦宁这种人聚天地之灵秀,怕是来历不凡,是不能随便乱杀的。不如将他拉入咱们阵营来。”
“别忘了,当初咱们可是给他设过圈套。”有人提醒道。
“哼,那又如何?利益面前,所有的恩怨都烟消云散。”
赵家家主听了,点点头:“这主意好。”他扫视了众人一眼,“杜锦宁还没有成亲,只要他成为了咱们几家的乘龙快婿,还怕他站在咱们的对立面不成?大家都想办法,软的不成就来硬的,总之要让他这几日内就成亲。”
“赵公说的太理。”
“那就这么定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纷纷起身,急匆匆离去。
他们这些人虽然抱团,但内里却互相较劲。杜锦宁这样的人,哪家不想拉拢入自己家中,增加家族的力量?让给他人只会此消彼涨,导致自己成为被踩在脚下的弱者。
所以他们都各自回去想办法,防止别人捷足先登。
赵晤一直让人盯着他们的动向。他手下还有一支如齐慕远这样的特务机构,探听些情报还是不难的。
世家这次短暂的聚会,很快有消息禀报到了赵晤面前。
赵晤还在灯下批改奏折,听了这话,他当即摔了一个茶盏:“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大宋好不容易出一个杜锦宁,他们想怎样?”
吴公公能成为赵晤的心腹太监,并不是仅仅在于忠心。他平时在政事上是不会轻易插嘴的。但一旦赵晤有特别烦恼的事情又无人商议时,他会说一两句开导的话,其实智商也是赵晤十分看重的。
他道:“杜大人这事并未触碰到世家的利益,想来世家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只是,杜大人终是未娶妻,这就是一条容易被苍蝇叮咬的缝,不得不防啊。”
赵晤无奈。
杜锦宁是断袖,他跟齐慕远情投意合,所以发誓终身不娶妻。但世家打定主意要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招他为婿,杜锦宁一个人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终有一天会中招,无奈之下娶了世家女。
一旦杜锦宁成了世家的女婿,他赵晤怕是真没希望能掌控大权了。
他忽然问道:“明月今天做什么了?”
吴公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回道:“杜大人来时,长公主殿下曾在半路上等着他,想跟杜大人说几句话。不过杜大人不愿意跟她有牵扯,不待长公主说话,就借故离开了。”
赵晤没有再说话,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直到吴公公都快被他绕晕了,他这才下定了决心:“你悄悄过去,别惊动太后,将鲁国叫来。”
“是。”吴公公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赵明月进了大殿。
“皇兄。”赵明月行了礼,便眼巴巴地望着赵晤。
赵晤整日为国事忙碌忧心,除了过去陪她与母亲吃饭,是不会特意跟她见面的。现在相召,必有大事。
赵明月凭着女人的直觉,隐隐有预感,赵晤要谈的事,必然跟杜锦宁有关。
赵晤本已打定主意了,可看到赵明月,他又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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