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娶我?”穆云青道,“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你和云阳公主的事。要是你刚和云阳和离,又娶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别人会怎么想?虽然我不太清楚崔贵妃和王皇后之间的事,但我在宫中呆了一个多月,也清楚太子和英王之争。皇后无宠多年,圣上又宠贵妃。崔芙蓉恨我,崔家想借云阳真假之事拉太子和皇后下台。如果我现在和你成婚,前面的事情在前,牵涉到的夺嫡之争,我不敢想象。我一介草民,命如蝼蚁,死不足惜,但不想因此牵涉到他人。这次,秋儿死了,固是因为她受人利诱,但也是因我而死。荔枝和嫣然、刘勇大哥有幸没有受到大的牵连。可明天呢?如果你和云阳和离,再一次闹得天下皆知,只怕我们的命都没了。侯爷,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们……就此相忘吧。”
“不!为什么你就不问问我?”上官斐满眼通红,“我以前是想得简单,让人把云阳看住,想着就不会有什么事儿。谁知我死了的消息传开,云阳趁机回了长安。我也没料到。但现在,我想,我们呆在凉州,不去什么长安,他们管不着我们,管他谁要当太子、当皇帝呢。到了凉州,只有我说了算。云儿,你相信我……”
“那要是圣旨招我们入宫呢?”穆云青道,“你能抗旨吗?就如云阳的事,我们都以为一切妥当,可现在呢?如果我孤身一人,我愿意无名无份地跟着你、陪着你,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陪你。可我有母亲,有大哥,有嫣然,有荔枝,还有刘勇大哥、张嫂,他们也有家人兄弟,要是均因为我的事,而把他们的日子完全打乱,我实在死有余辜。圣上一怒,伏尸千里。我只怕他们因我而受牵连。大哥已辞去了一切职事,母亲也远离故土,现在一切好容易风平浪静,我不愿意再因我而掀起一场纷争。阿斐……你当我已经不在了吧!”穆云青说完,擦掉脸上的泪,去牵马。
“不,云儿,你为什么总是考虑他人,而不考虑自己呢?”上官斐抱住穆云青,“皇后当年生产的事,我找人问了清楚。她生了一对女儿,为了皇位,把一个女儿送走,换成了男娃,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如今这样,你为什么不随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呢?到时,我们成亲顺理成章。云儿,你说啊!”
穆云青愣了一瞬,很快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做什么公主。事情已过了这么多年,如果现在贸然提出,先不说事情真伪,首先皇后和太子都不会承认。而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水落石出,那么首当其冲,被抓的是皇后和太子。而我,到时即使皇帝承认那个身份,又有什么用呢?皇后因我而被废受辱,惹天下人耻笑。太子被杀,我的生身母亲因为我而受屈或者至死,我如何自处?身边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崔氏得益,到时他们会如何对我们呢?”
上官斐呆了,他只想着找到穆云青,二人在凉州好好生活,管什么京城皇宫。他向来做事一根筋,直往前冲,连圣旨都不在乎,更不考虑其他,现在听了穆云青的一席话,想想京城里王家和崔家间的水深火热,还有兴平帝这两年来越来越爱奢华享乐,想说些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
“阿斐,我知道你的心。可现在,我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搞那么复杂,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下去,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安定幸福。你生于富贵长于富贵,而我,只是一个身无长物的平民,所以,以后……我们再不要相见了。”
穆云青说完,擦掉脸上止不住往下流的泪水,转身牵马,刚要跨上去,却被上官斐抱得紧紧的:“云儿,你说的我都懂。以前是我不好。可现在,你别这样,你别这样……要是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自从滚下山坡的那天开始,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想给你写信,可那时我死了的消息已传遍了天下,我想你呆在皇宫,万事不便,又怕我们的信会不经意露出不该露的东西。等我回到长安,你呆在宫里不见我,第二天你又对我说你有了喜欢的男人,当时我虽觉得不对,却没想到云阳已回去,伤心得醉了一夜。接着就是到了圣上面前,沁阳说你,不,说云阳是假的,我吓得要死,精神恍惚,恨自己不该把你一个人放在长安,恨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你……知道云阳不是你,我又高兴又伤心。想尽快找你,可到处都没你的消息。有人说穆至君回了老家,可我直觉不会,把凉州周围都打听了一遍。就在那天,不知为何,听到吕璟中要买马的消息,我忽然觉得你会在这里……你看,我果然在这儿找到了你!老天都让我找到你!云儿,你别撇下我,好不好?”
穆云青看着哀求自己的男子,比几个月前长得又壮了些,也黑了许多,已脱去年少的稚气,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青年。
如果上官斐气急败坏、愤恨无比,穆云青可能会狠下心肠,转身走掉,可现在呢,他像个伤心的孩子,眼里含泪,满脸乞求地望着穆云青,穆云青怎么狠得下心?
上官斐看穆云青神色松动,抱着她坐到地上,轻道:“云儿,我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你别走。我知道,我没有穆至君成熟,做事武断,我以后会改,做事不再只考虑自己。你答应我吧。”
穆云青再也忍不住,伤心大哭起来。一边是理智告诉她要离开,一边却是上官斐的深情裹挟着她,让她再一次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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