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先把云阳带去的密诏印在纸上,不仅晓谕各边镇,而且还发给普通民众。没多久,这道密诏的内容为人所知,传得沸沸扬扬。
密诏上写道:太子李冀乃荣妃所出,被皇后纳为己子。太子龙章凤姿,甚肖朕躬,待事平定,当重新入主少阳院。
荣妃是谁?老百姓们不知道,当然也不会究查,但崔贵妃却怒发冲天,荣妃?哪来的荣妃?
事情平定?什么事情要平定?
接着又有消息流出,说荣妃是一个民间女子,当年圣上爱慕,可她却不愿入宫,怀了太子后便消失了。生太子时刚好遇到皇后,便把她所生的儿子与自己所生的公主交换。可惜这位荣妃命不好,抱着皇后生的女儿以为是自己的孩子,离开没多久便死去了,而公主被人捡去,就是后来的平阳公主。
现实比传奇还精彩,毫无疑问,普通大众只要吃饱喝足,并不关心谁当皇帝,这样充满狗血的故事才更吸引人。没多久,关于荣妃与兴平帝的故事就被演绎成了几个版本,加上前面的真假公主事件,李冀的风头远远盖过了新任太子李冕。
崔贵妃气得摔了一堆东西,李冕本来对兴平帝的病就有些忐忑,这下更是恶梦连连。
魏王接着举起大旗,说兴平帝的病太过突然蹊跷。那道密旨,因为是睿王和上官斐一起取的,谁知道当中有没有偷梁换柱?而如果那道密旨是真的,兴平帝为何在废了太子后,迟迟不立英王,反而要多此一举,弄一道什么密旨?兴平帝素来强健,又不贪女色,再活二十年没有问题。这么长的时间,在他有生之年不会不立太子。素来强健的帝王忽然一觉不起,反而有密旨传出,说英王当继大宝?早不立晚不立,反而弄一道密旨立?事情太过蹊跷,魏王因此率兵十万,要与英王争峰,拥立李冀重做太子。
长安城里的神策军有两万,加上拱卫皇城的戍军有十万,紧接的河东、洛阳各有数万军士,李冕并不担心魏王能杀到长安城。但他自幼顺遂,如今好容易离那个位置最近了,却跑出来一个魏王,还有前太子,心里如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他思前想后,招上官斐入朝道:“阿斐,你拥立本宫,本宫感激不尽。先前虽然有沁阳的事,但吾知道与你无关。现在北地魏王作乱,矫诏乱发,父皇又在病中,本宫□□无力,因此想让你帮帮本宫。”
上官斐低眉顺眼道:“愿殿下驱使。”
“本宫就知道,咱们表兄弟,你又是平阳的驸马,人又聪明,肯定愿帮本宫的忙。”李冕拊掌,拍拍上官斐的肩膀,“本宫给你一万神策精兵,去平定范阳之乱。另外,河东河南的兵力随你调用。”
一万的兵去打拥有十万兵力的范阳。说是河东河南的兵力随上官斐调用,但二地自有长官,上官斐能调动多少?
“范阳平定后,本宫就命你为范阳都督,掌管范阳军事!”李冕怕上官斐不乐意,画了张大饼。
崔贵妃听说了李冕的决定后,急匆匆过来道:“你这是放虎归山!上官斐是何许人!在圣上床头时,你忘了他母子二人如何与咱母子对峙的吗?现在你还给他一万兵马,你不怕他反了!”
“母亲,”李冕道,“孩儿思前想后,觉得上官斐去最好。他在我们这里,犹如鸡肋,用吧,不放心;不用吧,仗打起来又说不过去。魏王联合李冀作乱,正是好时机。他先前娶云阳时,与李冀相投,虽然我们得了他的消息,把皇后和李冀拉下了马,但看他,并不完全站在我们这条线上。不然,那道密旨早些拿出,也不至于众人纷纭?他不站在孩儿这一边,说不定还与李冀一心。现在李冀在范阳,让他去打。一万兵马,打胜了当然好。一来说明他以前打吐蕃的盛名不是白得的,二来今后也可放心为我所用。至于打败了,那就回不来了。”
崔贵妃听了儿子的一席话,道:“这样看来,你还有重用他的意思,忘了你妹妹咋死的了?”
“母亲,”李冕道,“我要是忘了沁阳的死,会只给他一万兵马吗?生死成败,看他的命了。”
对于上官斐要去平定范阳,众臣齐刷刷地投了同意票,李冕亲封上官斐为武威将军,拨了一万兵马给他。副将是李冕的亲信陈同。
长公主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宫里,她守着昏睡的兴平帝,听说上官斐要平定范阳,眉头一皱。
上官斐却宽慰她道:“众人都觉得那是不回路。儿子却觉得是峰回路转。我要是呆在长安城里,又能做什么?难道等着他们看我不顺眼,一点点把我削掉?”
“你已有了孩子,现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鲁莽。”德仁叹口气,“既然你已想通,那就去吧。”
“那个,那个萧关想同儿子一起去。”上官斐看了母亲一眼,“他想搏个出身。这次他主动把炬儿带到城外藏起来,看来对你是真心的。”
母子二人第一次谈起这样的话题,德仁不仅有些脸红:“随他去吧。”
“母亲,”上官斐跪到德仁面前,“这次如果孩儿回不来,云儿和炬儿还请母亲多多照看。”
“平阳向来聪慧,这次听说上官府因为她,兵士止步不敢闯进去。她又有公主的身份,只怕母亲将来也会得她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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