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田暖棚里的菠菜长成后,在北风凛凛的冬日,穆氏菠菜汤饼成了凉州的独秀。虽然在此之前,陈氏汤饼店也大力售卖菠菜汤饼,但自天冷,除了能储藏的大白菜和白萝卜,哪里有什么绿叶子的东西?因此,穆氏菠菜汤饼店的生意日益火爆起来。
虽会有些人眼红,但刘勇出身军营,小店时不时地有兵士出入,即使有人想找茬,也都退却了。
秦氏在汤饼店数了半个月的铜板后,忽然得了伤风,病情日益加重了起来。
这日,云青在家照顾秦氏,穆家的小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项老伯把两支高丽人参、一大盒雪丝燕窝、冬虫夏草抱进来后,一位中年妇人笑咪咪地走了进来。
妇人上前执住秦氏的手道:“夫人,这是我家大人特地吩咐让我送过来的。听说你受了苦,去年还饿了一年肚子,大人特意嘱托要把最好的东西拿来让夫人补补身子。”
要不是穆云青事先有交待,秦氏早就跳起脚来,眼下,她腊黄着脸,声音嘶哑道:“有劳夫人了。我是哪门子夫人,没得让夫人笑话。”
妇人忙摆手:“奴家只是大人的内管家,您才是真正的夫人呢。不瞒老夫人,我家大人对穆参军多有赞扬,尤其是对你家女儿,更是赞不绝口。今日奴家来,是要向夫人说明。等穆姑娘进了门,生了儿子,大人就抬她作正妻。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凉州城哪一家的姑娘不盼着要进大人家的门。夫人?”
妇人还要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却发现秦氏躺在榻上睡着了。
“大嫂,我母亲吃了药,最近经常昏睡。”穆云青上来道,“大嫂有什么话直接给我说就行。”
妇人是孟家一个体面的下人,这种要纳人做小的事本不好对当事人说,可看秦氏一时醒不来的样子,妇人怕回去不好交差,只好道:“这是穆姑娘吧?奴家受大人把托,来看夫人,顺便问下夫人的意思,大人选了吉日,想定下月初八让姑娘过门,姑娘心里好有准备。”
穆云青心里冷笑,都定了日子,再来问人家的意思,还好说出来!她忍住心里的厌恶,脸上一脸笑道:“大嫂你也看到了,我哥哥远在下面的县里,我母亲病重,家里又无多余的人,要是我走了,谁来看护我母亲?”
“这好办。”妇人道,“大人说了,只要姑娘同意,穆参军即时就能调回来,而且高升司马之职!”
“民女先谢谢大人的厚爱。只是民女自小就定有婚事,母亲从老家来时,对方已商定了成亲之日,即日就要回家成亲。”
“这……”妇人迟疑了,她来时本想穆家小门小户,很快就会说通,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欢喜,反而还有亲事。
“多谢大人厚爱。云青如有来世,但愿早日遇得大人。”穆云青假装感动,低头拭了下并无泪水的眼角。
“姑娘宽心。奴家还没听说没有我家大人办不到的事。姑娘听好信吧。”妇人安慰一番,得到了想要的,匆匆走了。
妇人刚走,秦氏就从榻上跳了起来,指着桌上一堆并不认识的东西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是人参?看起来还不错……啊,这是什么虫子!”
穆云青看了一眼,道:“娘,那是冬虫夏草,很好的补品。”
秦氏把扔了一半的锦盒又拿了回来:“扔了也白扔,娘给你炖汤喝。只是,这怎么吃?”
穆云青好笑道:“娘,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炖汤喝就成。”
秦氏把东西放下,转头对穆云青道:“云儿,娘真的这几日就要走吗?”
穆云青点头:“娘,你先在秦大哥那里住几日,大哥回来了再去接你。要是我们一起走,引起孟家的注意,恐怕就走不成了。”
“好,娘听你的。”自从逃难以来,秦氏觉得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小姑娘长大了,又勤劳又能干,心里喜滋滋道,“云儿,等你哥哥和我们出了凉州,安定下来,你们兄妹俩就……”
话未说完,项老伯气喘吁吁跑进来道:“姑娘,孟家又来人了!还带来了两大车东西!”
“啊?这不是刚送来的有吗?”秦氏就要迈脚出门,被女儿拦住道:“娘,你还病着呢!快躺下!”
秦氏一愣,明白过来,忙把手中的东西扔下,一脚跳上榻,拉上被子,躺进里面。
刚躺好,孟家的人就进来了。原来是孟长史孟元达亲自来了。
“快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孟长史吩咐随身的侍从,“该摆上的摆上。这屋里实在太寒酸了些。”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空屋子靠东西装。不一会儿,本来空空荡荡的屋子被塞满了:门口放了只红檀木案几,上面安了只博香炉,还往外袅袅冒着青烟。檀木案几后又置了架八宝屏风,上面绘着几个丰满艳丽的仕女。再往下看,地上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
原先空无一物的榻几上堆满了绫罗绸缎,还有珠玉宝石、金银钗环,陆嫣然显贵没买的琉璃花瓶有一整套。
“穆姑娘,”去而复返的妇人道,“孟大人听说后,已派快马与你家乡的人传了信,姑娘不用担心婚约。这些东西都是让姑娘用的。本来这些绸缎大人想给姑娘裁好衣服送来的,又怕姑娘不喜欢,就把这些布料亲自送进来。姑娘半个月后进门,可要好好装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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