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秦大朋也觉出不同,有些疑惑地对穆至君道:“至君,今年的傩舞很不一样呢。这些人看起来是军士吧……”
穆至君还未回答,听到一个人大声叫他:“穆参军,快来帮帮忙!”
穆至君回头,见是都督府的一位同僚,便问道:“何事?”
“唉,一会要上什么《秦王破阵曲》,说只在长安的大明宫上演过。可急死我了,两个鼓手不知咋的,到现在还没来。听说新来的长史大人就在一边观看,要是演砸了,我的小命就没了。快来帮帮兄弟!”
穆至君本怕人多,一会儿挤着家人,并不太想去跳什么破阵曲,但作为同僚,听人说得紧急,便道好。
一边的秦氏也道:“至君,别人叫你帮忙。你快去,还有大朋,不刚好两个人吗?你看那些人跳得多有劲儿,你一会儿上台可要好好表演!”
穆至君只好交待秦氏和穆云青注意安全,和秦大朋转身随同僚去换衣服。穆云青回过头,把自己买的面具戴到哥哥头上,又把荔枝手上的给秦大朋,冲二人挥挥手:“你们戴好,跳的时候我们就能分辨出哪个是哥哥和秦大哥了!两位大哥,你们可要加油哦!”说着,做了个振奋舞臂的动作。
穆至君一笑,戴好妹妹买的面具,和秦大朋一块上了场。
鼓声再次奋进,这次进场的是三百名身背战鼓的战士。在上场前,穆至君和秦大朋已被告知敲鼓的要点,二人均从战场中摸爬滚打出来,很快就知晓了怎么做。
穆云青只觉得眼睛耳朵不够用。要论场面的恢宏,上世的那场倾全国之力举办的盛会,开幕式上两千多名击缶手的表演还清晰在目,可与之相比,眼前的男儿们身姿矫健、更加魁梧雄壮,妥妥是一群行走的荷尔蒙,在战场上酣畅淋漓的厮杀。
原来她还在寻找穆至君和秦大朋的身影,可全体武士一样的劲装,又都戴着面具,持鼓击打,和数百名长矛手一起,随着方相氏的鼓声呐喊跳跃,加上旁观人群一阵又一阵的呼声,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秦氏昨晚熬了夜,观看了一会儿有些受不住,便让穆云青和荔枝留下观看,自己先回马车那里等着。
荔枝悄悄对穆云青道:“姑娘,咱们这里虽然也能看见,但太偏了。我多想看看方相氏长什么样啊!一会儿演完了他会摘掉面具的。”
被观众们注视的方相氏,一抬手、一起脚皆充满了力量,且身姿优美,如流水行云一般,说不清的诱人。他的脚下早已堆了不少凉州女郎投掷的香囊。
穆云青上辈子没追过什么星,可她却喜欢充满阳刚的男人,方相氏的一举一动勾引出了她少女最隐秘的心思,她的心情随着鼓声也昂扬无比,想看看这个方相氏何许人也。听荔枝如此说,便点头同意了。
二人夹在人群中,试着往高台下面挤。可正是热闹的关头,人挤人,两人又没什么力气,挤了半天也没到跟前。
穆云青看看乌压压的人群,正想放弃,忽然一股人流涌来,她被裹挟着向前,转眼与荔枝被冲散了。她想起在广济寺门口抢粥的情景,心里有些害怕,不会发生踩踏事件吧?
凉州城多身高马大的胡人,力气与广济寺门口饿得奄奄一息的灾民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被这群人一冲,穆云青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保命要紧。她心里默念着,别有人摔倒,别有人摔倒……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穆云青看到前面有人倒下,想躲开哪来得及?转眼被后面的人推搡,也淹没在了人群中。她临倒下的时候还在想:幸亏秦氏在外面,不会有事,就是不知荔枝咋样了。
穆云青迷迷糊糊中被人抱着,只觉抱自己的人胸怀像一团火,在这寒冷的冬日,暖暖的很舒服。
等穆云青再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长榻上,窗前立着一个男子。
“大哥!”穆云青叫道。那背影与穆至君实在相像。
男子转过身,却是……方小六。尽管穆云青知道方小六与上官斐不是一个人,但不知为何,她总把刚长成的方小六与那个瘦削的少年混在一处。
原来,方小六也长得如此高大了呢。穆云青想起昨夜方老伯还有意撮合二人,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加上又认错了人,脸不由地发红,闷声问道:“我怎么在这儿?”
方小六走上前,低声道:“你在台前摔倒了,刚好我看见了,就把你背到了这儿。”
穆云青打量了下屋子,看是客栈的样子,问道:“这是在哪儿?”
“广场北边的小客栈。当时你昏迷不醒,来不及送你回家,就先来到这儿。郎中已经看过了。说你只是昏迷了。等你好些,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小六哥。”穆云青坐起身,“我得赶紧回去,不知荔枝有没受伤,娘回家了没。大哥他们要是找不到我,不知有多伤心。”
“应该没有事。虽然刚开始有几个人倒地,但很快控制住了。我并没见到荔枝。”
穆云青听说荔枝好好的,松了口气。她在外面围观方相氏了半天,早又渴又累,看手边有一杯水,端起来直接喝了。
那是我喝过的……方小六看穆云青毫无察觉,脸色一窘,赶紧扭转了头只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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