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样才能做出便宜而又量大的化工碱呢?穆云青想起了以前做的一个实验——侯氏制碱法。
自从能熟练做出香皂和肥皂后,穆云青便把做法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荔枝和陆嫣然。二人用现有的方法做,穆云青则试着制化工碱。
她买了些光滑的琉璃瓶,又花钱按自己的设计烧了瓷器用具,购买了大量盐卤,按照自己的记忆开始实验。
穆至君看妹妹整天呆在自己的屋里不出门,院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奇怪的东西,虽然有些好奇,但更心疼妹妹。
穆云青和秦氏先后来凉州后,先是忙碌汤饼店,接着遭遇孟元达,一家人受了不少惊吓。穆至君有心带母亲和妹妹出去游玩散心,但新的长史上任,他又忙里忙外,脱不开身。终于,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天气晴好,穆至君把自己两个月的休沐时间放到一块儿,请了五六天的假,带穆云青和秦氏去离凉州城不远的龙兴寺游玩。
龙兴寺位于凉州城西南约八十里处,自数百年前一位云游的高僧在此讲经坐化后,香火渐渐繁盛。后又一僧人云游到此,忽见龙兴寺外的石山上金光万道、状若千佛,心有所悟,便在崖壁上凿下了第一个石窟。此后,许多丝绸之路上的商人为了祈求路途的顺利、生意的兴隆,纷纷在这儿许愿开凿石窟,并请民间艺人绘上心中崇拜的神灵形象。所以人们又称龙兴寺为“千佛洞”。
当世皇族崇佛,刚崩去不久的先皇为了顺利继位,自称是弥勒佛的转世。所以自上至下,民间崇佛气息浓厚。
秦氏在家也常拜佛,听儿子说了龙兴寺后,便全家斋戒数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向龙兴寺行去。同行的还有陆嫣然。
穆至君骑马,秦氏带着穆云青、陆嫣然还有荔枝坐马车。三个女孩差不多的年纪,一路上说说笑笑,不觉时间流淌,天快黑时赶到了龙兴寺。
秦氏不顾路上的辛劳,先领着众人去寺里的大殿前烧香礼佛。完了后,才歇息,准备第二天再去拜千佛洞。
佛洞里的壁画因是不同时期所绘,内容形象并不统一。先是描述因果报应、苦修行善的本生故事画,如《尸毗王本生故事图》、《萨那太子本生故事图》和《鹿王本生故事图》,情节生动,内容丰富,让秦氏和荔枝、陆嫣然看得留连不已。
穆云青看着这在后世被无数人修补也不能还原的生动画面,尽管她不信佛,也深深感受到了宗教和美的力量。
她的前方画面中,一个绿波浩渺的七宝池,雕栏环饰,各色莲花盛开。佛及菩萨坐于莲花之上,面目慈祥;池中童子嬉戏玩耍。宝池上端,碧空晴朗,彩云缭绕,化佛腾空,飞天起舞,天花乱坠。宝池下方,乐师演奏着各种乐器,舞伎宝冠罗裙,跳起西域的胡舞。整幅壁画呈现出一派欢乐、祥和的西方极乐世界的景象。
而处处可见漫天飞舞的美丽飞天——墙壁之上,飞天在无边无际的茫茫宇宙中飘舞,有的手捧莲蕾,直冲云霄;有的从空中俯冲下来,势若流星;有的穿过重楼高阁,宛如游龙;有的则随风悠悠漫卷。
与此对比的男子宽衣博带,气象雍容;女子体态丰肥,艳丽多姿。尤其是菩萨像,端庄文静,窈窕可爱,平添了几许现实生活里的女性之美。
一路看来,大家一路赞叹,秦氏生活在乡间,见到的多是威严端坐的佛像,何曾见过如此多姿的壁画,看得眼睛都直了。
穆云青体贴母亲,对秦氏道:“娘,既然你喜欢,咱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就再呆两天,你好好看看。”
秦氏点头:“娘也正想。明天我们在寺里多添些灯油钱,娘也为你们兄妹多多祈福。”秦氏也趁着这个机会,求佛祖保佑穆云青和穆至君的婚事。
穆云青注意到一间正在开凿的石窟,匠人正在画一弥勒上生所居住的兜率天宫和下生的阎浮提世界,画面上方中央,弥勒菩萨头戴宝冠,跏趺坐,作说法相;身后建筑为五百亿天子所造的宫殿;座前有菩萨、神王、天子等席地作供养状,向弥勒菩萨发愿供宝;左右两组的佛、菩萨,还未画完,可能表示弥勒菩萨在龙华树下成佛时的三会说法。
穆云青看了看亲切可人的弥勒,摸了摸自己脖颈上挂的那个小小的弥勒佛像,因为长时间的亲肤佩戴,木料被油脂浸润,竟然光润不已。本想换个玉石的,这个戴习惯了,加上最近家里生活越来越和美,自己想做的事也日益顺利,穆云青忍不住想是不是这个弥勒的保佑。虽然她以前不信什么宗教,但身世的转变,穆云青由不得不信,便继续佩戴了。
第二日,秦氏和荔枝在龙兴寺里听僧人讲佛法,穆云青听了一阵,谁知僧人才开了个头。她不好意思在秦氏面前表现出对佛祖的不敬,悄悄地和陆嫣然溜了出来。
“云青,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月牙泉,听说拜了佛后,在里面洗洗可以消除前世因孽。好多来龙兴寺的人都去呢。咱们也去转一转吧?”
凉州城什么都好,但毕竟地处西北,天气干燥,多有风沙。听说有泉水,穆云青高兴道:“那给大哥说说,我们就去。”
二人骑上穆至君的骏马,来找穆至君。月牙泉是此地人喜爱的去处,来往客商也多在那里取水饮用,离龙兴寺只有十多里地。穆至君想陪二人去,但自己的马被她俩骑了,只好叮嘱一番,让二人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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