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博士送上来两盏漂着汤花的茶汤,浓郁的香味直入心肺。崔芙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思索了一会儿道:“不瞒妹妹。这香皂姐姐用起来很喜欢,在这里相熟的几个姐妹也一样。只是关于这经商的事,姐姐不敢多言。姐姐家虽然在长安城里也有几个店面,但皆有管事操作,具体怎么做姐姐并不知晓,只是在年终时查验一番账目罢了。”
穆云青从开始并没指望从崔芙蓉身上得到经商的良言,关于卖东西,后世见过的案例太多太多,穆云青心里有数。崔家高门,崔芙蓉的父亲崔琰虽是庶子,也不会让女儿沾染市脍气息的。穆云青刚才所说的一番话,一面是开门见山说出自己所想,告诉崔芙蓉自己要从商;另一面也是看崔芙蓉的态度,如果崔芙蓉不反感,她想与其合作。毕竟,要把香皂卖到长安贵人家里,得找个突破口。
“姐姐谦虚了。小妹听大哥说刺史府里的饮宴、人情来往等全靠姐姐操持呢。我娘还说我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找个嫂嫂,有姐姐的一指头,她就放心了。”
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况且崔芙蓉对穆至君有好感,在一次酒宴上见过后,为其英武清雅的风采倾倒,要不是听说穆家出身太低,崔芙蓉都要央求父亲主动示好了。
崔琰是崔家庶子,本在崔家的地位处于边缘状态。既没有高门之妻可娶,也不会继承大量的财帛。好在崔琰做人做事严谨可靠,为圣上所喜,得了刺史之位后,在崔家有了一席之地。而崔芙蓉从小在崔家的大宅里长大,加上母亲早逝,崔琰没有再娶,只有一房侍妾陪伴。她自小帮父亲料理家事,知晓其中的艰难和辛苦,所以对穆云青并没有像卢玉娇之类的高门之女,鄙夷不屑。
“为父亲分忧罢了。”崔芙蓉淡淡一笑,“不过姐姐在凉州交游有限,妹妹如果想在长安卖香皂,姐姐倒有一些闺门之友可以介绍。只是成不成姐姐不敢包证。”
穆云青等了半天就是等崔芙蓉这句话,见崔芙蓉如此知心,便道:“姐姐所说正中妹妹下怀。凉州虽好,家母常常思念家乡。妹妹想,如果有机会能去长安,在长安站住脚,再把母亲接过去,也可全了她的思乡之情。听说姐姐要回长安,妹妹没什么要送的,这些香皂全当妹妹送的饯行礼。”
“这怎么成?本钱就一块一金!”崔芙蓉道。崔琰官职虽高,但所得薪酬要想满足同侪朋友间的日来送往,还有崔琰的一些贵族公子爱好,很是不易。崔芙蓉理家,知道要不是还有京中的几个铺子在,家中早就穷了。
穆云青笑笑,打开另一个包裹给崔芙蓉看,见是五块不同颜色的香皂,有白色的、紫色的、大红的,还有透明如琉璃的,里面嵌着一朵盛开的花瓣,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妹妹试着做的新样品,姐姐拿回家可以自用。”穆云青把包裹推到崔芙蓉的面前,“姐姐,难得遇到姐姐这样的人,不以商人低下看不起妹妹。妹妹也有一件事想和姐姐商量。若这些香皂在长安城的售卖效果好,妹妹想和姐姐一起开店,到时利润分得以各自出资比例为准。而制香皂的方法占五成,姐姐觉得可还行?”
制香皂的工艺是穆云青的,崔芙蓉也没想拿大头,但她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开店方法,不由诧异至极。
“姐姐看到那汤饼店了吗?”穆云青瞅向窗外,只见穆氏汤饼店的门口客人正多,张氏在外面不停地张罗,“汤饼店刚开始时,虽然是小妹所做,面条的做法也是小妹所想,但后来因刘大哥的加入,汤饼店才更加红火起来。现在凉州城的三家店面均由刘大哥负责,而其中的利润,小妹与刘大哥是五五分成。刘大哥现在干劲儿很大,想等有了余钱后,再把店开到长安去。同样,香皂用品店的经营,小妹也想用同样的方法。不过与汤饼店不一样的是,姐姐不必出面,制作售卖均由小妹来做,姐姐只需为小妹介绍些客人就是了。等长安城的人都知晓了我们做的香皂,姐姐也不必再为客人繁忙,只坐等收利润就成。”
崔芙蓉怔住了。从她所知来看,不仅她们家的那些店,包括长安城中所有贵人家的店面,虽然由管事全权负责,但每年的工钱基本是固定的,别说五成,半成的利润都不可能有!而穆云青竟然给了刘勇五成的利润!怪不得刘勇的干劲儿那么大。香皂店,穆云青没说借钱,而是说出资,那么可以用很少的钱来生钱,而自己只需拿出崔家的人脉关系。
“这么好的事,妹妹怎么想到姐姐?”崔芙蓉虽然心动,但并不傻。
穆云青笑笑:“自与姐姐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论身份,妹妹如水中之泥,姐姐如云中之月,云泥相别,姐姐却对妹妹诚挚相待,妹妹投桃报李,愿与姐姐一同联手。”
崔芙蓉一颗心跳动得厉害,尤其是看到了那块透明如玉、当中有花瓣的香皂后,早已被穆云青折服,加上穆氏汤饼店在凉州越来越大的名气,把盘踞凉州多年的陈氏汤饼店远远挤压,崔芙蓉本能觉得穆云青年纪虽小,经商上却天分不浅。
想想父亲在崔家的尴尬地位,还有自己未来的亲事,有多少嫁妆可相陪,崔芙蓉沉思了半晌道:“妹妹,容姐姐回去与家父商量下,再给妹妹消息。”
“敬候姐姐佳音。”穆云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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