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是一直保太子吗?怎么因为这个要投靠崔贵妃了?还是因为近年圣上有废太子的迹象?”
“你!说话谨慎些!”德仁长公主压低声音,旁边的侍女早适时的退得一干二净,“即使你舅舅疼你,可在立储这件大事上,谁也不能妄揣圣意!母亲知道你和舅舅情深,但他总有一天也会老去,你不但要看现在,还要看将来。”
“看将来做什么,现在的事自己都决定不了。”
“那你是不愿意沁阳?”德仁长公主喝了口蜜水。
“哪个都一样,只是相比较太子殿下,儿子不太喜欢崔贵妃生的大郎。”
“婚事现在只剩几天了,你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母亲早说?现在该怎么收场?”
“母亲,”上官斐盘起腿,收起刚才吊二郎当的样子,端坐在地,“云阳真的是摔坏了腰?还有,那事出来,以皇后的手段,岂能众人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儿子还没成婚,就被戴了绿帽?”
德仁长公主叹了口气:“你既然清楚,母亲就不用多说。他们看中的皆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二十万凉州兵马。只是成王败寇,看谁的手段更强些罢了。”
“他们看中什么儿子不介意,但要想把儿子玩弄于股掌,就太该死!”上官斐摔掉手中的酒杯,“儿子会向圣上说明,既然定亲的是云阳,没必要中间换人。摔了腰怎么了,只要没死就行。等腰好后再成亲也一样。”
德仁长公主震惊莫名,看着儿子,如同看着陌生人。几年间,不知不觉,这个只知斗鸡走狗的浪荡子长大了,只是冷峭凉薄,如门口的铁狮子。
“你不介意全长安人讥笑你?”德仁知道,上官斐虽然无赖,但没有一个男人会受得了那种气。
“讥笑我怎么了?又不是没被讥笑过,反正儿子习惯了。再说,提前知道自己戴了顶绿帽子,总比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戴了绿帽子,自己却不知道,还戴着那帽子招摇过市强吧?”上官斐站起来,“余下的事,还请母亲周旋。”
“阿斐,”德仁忽然对儿子生出无穷的母爱和怜悯,柔声道,“与其他公主相比,云阳虽然做错了事,但性子单纯,你要是不喜她,可纳你喜欢的女子。她错在先,皇后也不会说别的。”
“谢母亲。”上官斐正要离开,看到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身着白色广袖大衫,端的如神仙下凡,身后跟着一擎着托盘的侍女,向厅中走来。
上官斐回头看见母亲有些尴尬的神色,意识到这是母亲的新宠,心里涌出一股厌恶,恨不得一步离开。
第44章 捉蛇
男子看到上官斐,一愣,但很快恢复神色,朝上官斐长长一揖:“见过侯爷。”
上官斐冷哼一声,看也不看男子一眼,抬步走开,男子身后的侍女赶忙让到一旁。上官斐这才看清了托盘上的东西——一块装在琉璃盒中的透明香皂。因盒子透明,香皂中间嵌的那块海棠花娇艳欲滴,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上官斐问。
男子正要回答,德仁长公主站起身来,笑道:“这是香皂,前些天贵妃娘娘送来一块,母亲用着不错,所以又让人到东市买了一块来。”
上官斐揭开琉璃盒,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阿斐可是有了意中人?”德仁长公主一笑,“这个你先拿去,母亲再让人去买。”
“多少金买的?”上官斐瞅了男子一眼。
“回侯爷,二十金,还是好容易托人拿到的。”男子轻声道。这可是他为了讨公主欢心,下了大本钱的,要是半路上让这小爷截走,只怕还得再花钱。男子肉痛并心痛着。
二十金?上官斐在市井中混了多年,又卖了半年酥饼,知道二十金对普通人家意味着什么。合着他要是卖一辈子酥饼,只够买这一块香皂?还有,那个傻子,自己的东西,只卖一金,白白让人赚了大头。赚钱都不会!
德仁长公主看儿子难得在自己府上停留这么久,眼睛盯着这块香皂,神色莫名,便道:“阿斐,快到午时了,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上官斐不理母亲,对一边的白衣男子道:“这东西,我从凉州买回来不少。你要是想要,十金给你。”
“真的?”男子抑住心里的喜悦,要是从上官斐那里十金拿到一块,转手再卖,又可赚一笔。他虽凭容貌入了长公主的眼,可相应的吃穿花销实在不菲,所以暗中在贵人间倒卖些时尚用品。最近不知怎的,上至宫中,下至京城高门,莫不追捧起这据说从大食而来的香皂来。只可惜,这东西不是金玉宝石,买一次就可拥有。这小小的香皂不但贵重,用得也快,所以在长安城里私下交易的价格越来越高。早有人打听清楚只有东市一家店铺里有,可那家店铺的货品实在有限,更不用说这透明如琥珀的上品了。
上官斐打量了男子一眼,看似仙气飘飘,实则俗不可耐,抑住心里的不适,道:“当然,改天到府上找管家即可。”
男子对着上官斐郑重一揖:“谢侯爷。”话未说完,上官斐早已走远。
德仁长公主拿起男子费尽心思弄来的香皂,淡淡一笑:“有心了。”只是儿子有这东西,为什么还要卖钱,他缺那二十金?还有,明明听见作母亲的喜欢用这东西,却置若罔闻,德仁长公主的心又伤感又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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