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的人,一向是最难找到的人,不是因为没有,只是因为忠心与否这种事,看不清,猜不透,只有事情过后才会知道。
久而未见的夜色,突然出现在鸿城。她来鸿城,先去见瑶姒妮。
她和瑶姒妮素无交道,不知从何处知道她的住所。她并不进门,在院子外面水边的春柳下等。
瑶姒妮走出院子前那扇雕花的铁门,朝左手望去,远远看到经水河边的百年老柳下,有个流光溢彩的少年郎,他披着淡绿的春色,闲闲地背靠在粗厚的树干上,一条长腿弯起撑在树上,两手插在长裤的兜里,头看着另外一个方向,长长的乌发垂下来,遮住他的胸口。
瑶姒妮走过去,想要看清楚他。走近了,那人转过头,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经水河一河的春光,仿佛都倒映在她黝黑的眼眸里,粼粼闪烁。她凝眼看着瑶姒妮,眼瞳幽深。瑶姒妮就这样走着,仿佛一直走,就能走到她的眼瞳里去。她的眼瞳里,有一处地方,可以让瑶姒妮忘记所有的忧伤。
她眨一眨眼,瑶姒妮才停下来,原来她已经走得近的要撞上她了。
瑶姒妮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先前会看到一个少年郎,转过头来,她明明是个明丽照人的女郎。她这么美,但是在明亮的太阳下,她仿佛把光都吸掉了,她周围的空间,是如此幽暗和寂静,让瑶姒妮说不出话来。长长的柳枝随风飘荡,斑驳的树荫投在地上,忽明忽暗。她的眼里有碎光,脸上却照不到一丝阳光。
瑶姒妮初看到她的时候,感觉是柳树下河水映照的阳光,耀眼而温暖,现在走近了看到她,只觉得有一丝暗暗的冷,不停地穿透着春日的暖流,从她几近透明的肌肤里,发散出来。
瑶姒妮其实是看不到她的肌肤的,她只能看到她的脸和一小段颈子,但是在她感觉上,她的肌肤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冰肌玉肤,冷艳没有暖意。
夜色看着瑶姒妮,眼里有一丝怜惜,那种眼光,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看着一个憔悴了的美女,她说,“你就打算这样放弃了吗?”她的声音,象春水里第一块融开的冰,清冷。
瑶姒妮看着她,心里在想,自己是真的要放弃了吗?还是希望有人会因为她的憔悴,回头来看她一眼。
“你这个样子,他是不会回头来看你的,他的眼里没有弱者。你只有比他更强,他才会看到你。你若强盛起来,我不能说你会得到他的爱,但是你会得到他的注意。爱是件很奢侈的事情,有他的关注,你就该满足了吧?”夜色看着她,声音是夜里的风,轻轻吹过瑶姒妮的心头。
然后她微微地笑起来,她一直看着瑶姒妮。瑶姒妮仿佛听到心里,有坚冰碎裂的声音,原来她的笑容,可以这样的温暖。
她这时移开她的目光,看着干净的路面,脸上有一丝凝想,她悠悠地说,“天心说了,我若是个男人,就会救天下,我若是个女人,就会害了天下。不过我也没有选择,有个人等了我两千年,他即不喜欢男人,我也不想他做女人。所以只好这样了。爱,真是件很奢侈很害人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
瑶姒妮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只是听到她说,你不要再奢想他的爱了。
夜色抬起她的眼睛,再看了瑶姒妮一眼,口气谈谈的说,“纪朝酩就快回来了,你要早早准备起来。”然后她就走了,也不要瑶姒妮的回答,好像她说了,瑶姒妮就会去做一样。
瑶姒妮看着她的背影,真是很象一个帅气的少年郎,她的这种帅,就是纪朝酩,也赶不上。她还没有长成,也许等她完全长成,她就会看上去完全像个要了人命的女人,没有这种男人的帅气了吧?
等她走得看不见了,瑶姒妮才收回眼神,看着经水河静静流淌的水,想着,春天已经来了呢,自己却把它忽略掉了。今年的春天,应该象很久以前那样温暖了吧?她的脸上又浮起笑来,那个笑,有春光的明媚。
春天里,有一朵枯萎了很久的花,又要开了。
第16章 空中楼阁
薛落睚来找伍焕昶。
伍焕昶的办公室,不再是学协那一间只有一扇六尺来宽的窗的房间,宽敞的房间里,他的四周,是整块的玻璃,玻璃外面,是云蒸霞蔚的天空,从门口望去,他象是直接坐在一洗如碧的蓝天里。每次薛洛睚来,都还要在门口停一停脚步,提醒自己不是要一脚踩到空中去。
其实画室的四周也是玻璃,但是那些玻璃中间有装饰用的原木条纹,看上去有实质一些,不象伍焕昶办公室的那种,直接是一整块。
薛洛睚不请自坐,虽然伍焕昶是老板,发他工资,给他分红,但是他不是一般的打工仔,他有他的特殊位置。
他说,“我们帮一下瑶姒妮吧。”他的口气更象要求,不是询问。
伍焕昶抬起头来,并没有显出惊讶来,仿佛就等着他开口。毕了业,他从未和瑶姒妮联系过。只是薛洛睚,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看瑶姒妮。傅清啸太忙,成日准备他的比赛,他已经开始做专业的球星了,他现在只玩两样东西,篮球和帆船。不为什么,篮球比赛多钱多,一场联赛要打好多场,半年都没有歇,而且还是他父亲的期望,帆船少,一年才一次,比赛一天就结束了,正好可以配合,在海上不靠机器乘风破浪,他自己喜欢。他一般没有时间去看瑶姒妮,连伍焕昶和薛洛睚也只是在赛场上才见到他,他是他们的特模。等有时间了,一走出门,自有一班球迷粉丝追着他,风头比学校里劲的多,他这个样子,不方便去见瑶姒妮,太吵杂了,瑶姒妮一直需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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