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没有一点怨言,以为伍公子服务为荣。
四月一日,这个日子学而终生记得,这是她走入天堂,和跌入地狱的开始之日。这一天,她真正遭遇纪朝酩。
学而到伍公子的办公室,这次先看到的不是伍焕昶,而是纪朝酩。
四月的天已经很温暖了,纪朝酩穿着随意,一件软绵的长袖套衫,服帖地依附在他的身上,没有纽扣可以在领口敞开,一样看上去性感,对着学而那边的右手腕上扣着一支银表,样子古朴,一点都不张扬,学而不识货,但是也看得出不是地摊小店里能买的货色。他也站在那天薛洛睚站的地方,好像那里是整个办公室的焦点。学而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和伍焕昶说话,学而看到的是他侧影,他一样有长卷的睫毛,但是他有妖绿的眼眸,在光影里仿佛透明的绿玉,清纯无暇又闪着光芒,他的鼻梁到鼻尖是一条刀削一样的直线,这使他显得冷峻不易亲近,但是他的下巴线条柔和,又使他显得诱人可亲。
学而进门,他回过头来,看到学而,笑了一笑。学而的心漏跳一拍,他的唇型优美,颜色却是暗红,学而感觉到一种压力,仿佛看到幽艳的吸血鬼,明知是死路一条,却为他美貌吸引,逃不开,只能葬身给他。他的笑容却是亲切无瑕的,明净的好像没有开辟出来的处女湖。他看了学而一眼,就又回头去听伍焕昶说话。学而却觉得好像自己的灵魂已经出卖给魔鬼,感觉惴惴不安,连来找伍焕昶什么事都忘了。
伍焕昶打住了话头,问学而,“有什么事?“伍焕昶还是一贯的优雅,他穿着深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领子翻出来,像一朵雪莲花,袖口上缀着两个钻石的袖扣,象两只幽亮的眼睛看着人。在伍焕昶面前,学而是谦卑的。学而出生贫困,家里没有条件讲究礼节,培养气质,所以学而崇拜有教养的上等人,象伍公子这样优雅的人。
学而没什么背景,又不好看,比她好的人太多了,她把在她上面的人分为好几种,一种是学识渊博有真本事的人,一种是有贵族气质的人但不摆架子的人,一种是可以凭着身份盛气凌人的人,一种是长得特别好看的人,一种是新近发迹没有气质又乱端架子的人,前两种是她尊敬崇拜的人,中间两种是她羡慕的人,后面一种是她鄙视的人。凤教授是头一种人,伍公子是第一,第二,第四种人,所以她对伍公子即是崇拜又是羡慕。薛洛睚算是第一和第四种人,学识是否渊博她也不知道,但是起码人家有些真本事,他上得台面主持各种晚会,画得一手好画,他的画和伍焕昶的字放在一起已经可以摆到外面卖钱了。傅清啸她不知道怎么归类,他长得是好看,但不是学而眼里的好看,勾魂眼怎么能长在像他那样的人身上,一身栗子肉性感是性感,但在学而眼里象个野蛮人,衣服总留两粒不扣,属于衣衫不整。他擅长运动,但是老是拿不到第一,他端架子,但是又不是新近发迹,学而不肯承认他是可以凭着身份盛气凌人的人,学而也不能否认他有他的气质,但是就是对他有成见,只能归在什么也不是一类里。
现在来了纪朝酩,目前她把他归在和伍公子同一类的人里,日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归类,只能给他另起一类。
伍焕昶问到,学而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干什么。她说,“张言恫让我来问问下一期的报纸什么时候出,他投的搞发不发。”张言恫是学协新生接待部的管事。伍焕昶微微蹙了蹙他的长眉,说,“学而,以后这种事让别人自己来问,不要老是给人跑腿。”学而知道伍焕昶这么说是为她好,她心里高兴,嗯了一声,转身就跑出去了。到了门口又回头问,“我怎么回答他?”“你说保密,要他自己来问才能说。”伍焕昶对付这种事已经手熟,想都不想就回答她。伍焕昶见学而出了门,不觉摇了摇头,他从来没见过学而这样的人,整个是只勤奋的蚂蚁,见了她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明天她照样给人跑腿带话,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了,不做闷得慌。
纪朝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微微眯了眯他的长眼睛,显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角里有一丝笑意。他来找伍焕昶,是为了换届选举。他来北约明时间还不长,虽然崇拜他的人不少,但是瑶姒旎和她的三大名将根基已深,不是一般人能动摇得了的。
伍焕昶的宣传部是学生的口舌,虽然他是瑶姒旎手下,但是学协报纸要顾及到大多数学生的感受,什么样的言论都得出,不是瑶姒旎的一言堂。这一方面是公正,另一方面也吸引更多的读者来看。伍焕昶当然会登纪朝酩的稿子,纪朝酩是名人,就算他写的东西狗屁不通,照样会有大批人追着看,更别说他的言辞犀利,见解独到,和他伍焕昶有的一比。他不写风花雪月,写的都是当时校园的实事,大家热衷的话题,他也不骑墙,一定有立场,写得一针见血。伍焕昶有时看得也忍不住叫好。伍焕昶的报纸纪朝酩的文章从压轴版换到头版,瑶姒旎换到压轴版,风头盖过学协主席。他每每和瑶姒旎唱对台戏。瑶姒旎文笔优美,但是力度不足,这样硝烟弥漫备战学协换届选举的时候,人人热血沸腾,文字的优美退而求其次,观点和文字的煽动性才是最重要的。
纪朝酩也不因为伍焕昶一定会出他的文章而冷落了他,他还会来找伍焕昶讨论讨论新的话题,问问伍焕昶的感受。伍焕昶这时候的身份,不方便明着支持瑶姒旎,特别是在他自己办的报纸上,否则会给人说偏私,纪朝酩的支持者来砸他的办公室都说不定,他这段时间,只能编编广告,发布些中立的新闻,变得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他的票,虽说一定会投给瑶姒旎,心里不是不佩服纪朝酩,如果不是他心里对瑶姒旎有爱慕之意,他临阵倒戈都有可能。纪朝酩的亲和力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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