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琊怔了怔,微微扬眉,容光似雪,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显得静谧而纯粹:“因为爱?”
楼月潼噗嗤一笑,笑得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没想到你也会一本正经的说笑话,因为爱?凡人才会把这种无聊感情看的像感动天地似得伟大,可事实上,弹指千年过,什么感情麻木不了?”
清琊想了想,问她:“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
“你爱过?”楼月潼反问。
清琊摇摇头,缓缓道:“所以我无法评价你的话。”
“你真是谨慎,”楼月潼道:“我跟你完全相反,从前就喜欢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惹下不少祸事,也许天也看不过眼了,才找了个人来管教我,可他不明白,我是改不了的……”
顿了顿,她烦躁地闭了闭眼:“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却原来还活着。”
所以骤然惊醒,她才会这么茫然。
她终于想起天外天千万年不变的光景,想起那个人冰冷的温度,想起秩序碑骤然裂开的动静,想起他魂飞魄散时的场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头一回露出了复杂之色,一直一直的盯着她,直到她也沉睡过去。
临死前是什么感觉?楼月潼不甘的同时竟也升起一丝解脱之意,只觉得倦怠至极,再也不想醒来了。
清琊看着她,忽然道:“不管想起什么,你还是你。”
这话说的对极了。
没想起来她还能说服自己照样随心所欲,可一旦记起前尘往事,就不得不将之前的路继续进行下去,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她早就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
小魔女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嚣张傲慢,却终于多了一份记忆带来的荒凉与沧桑。
清琊想伸手去摸她的头,身上的一个玉简突然亮了起来——只有掌门可与她联系,但掌门一般不会打扰她,除非那件事太过重大,他无法擅自决定。
重大的事情——清琊一瞬间想到回归神界的神君战煌!
“你有事就先走吧。”楼月潼摆摆手。
“嗯。”清琊也不是腻歪的人,见她已无大碍的模样便点头告辞,诛邪剑转瞬出现在她手上,道服猎猎,来去匆匆。
可清琊一走,楼月潼就变了脸。
“阿元,”她语气森然,“你给我滚出来!”
一道金印闪现,凭空出现在她跟前,其中传出奶声奶气的声音:“你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楼月潼冷冷道:“究竟怎么回事?”
“你是在问为什么会突然恢复记忆,还是问以前的事?”阿元道:“第一个我倒是能回答你,我方才感觉到了神君战煌的力量。”
楼月潼目光一闪,“是他?!
“瞒过天机不容易,他倒是舍得费劲,”提起那位战神,阿元的口吻满是讽刺与不屑,“说起来你们也是老熟人了!他大概想解除你的封印,却只唤起了你的记忆。”
楼月潼眯了眯眼,想起那会不对劲的程曜,脱口道:“寄体!”
金印一上一下地仿佛是在点头,楼月潼冷着脸道:“好端端的,神君战煌为何要现于人间?我可不信他是跑下来玩的,阿元,你确定你没有蒙骗我什么吗?”
阿元同样冷声道:“我没有什么好骗你的,也知道你怀疑什么,可我也说过很多次了,程梓川不是我的主人,他是应劫而生的人,不同于常人很正常,若他是我主人,我还会跟着你这个凶手?”
楼月潼闻言,扯了扯嘴角,说不清什么意味,她走了几步,看向虚空,“我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但你的主人……的确没有完全陨落。”
“我一直相信。”提起这个,阿元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
楼月潼伸手弹了弹金印,稚气的脸上表现出不符合外表的成熟,极缓慢的说道:“不过就算他真的回来了,也不是从前的天地圣尊了。”
阿元执著道:“主人就是主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在我心中都一样。”
楼月潼看了它半响,“你别再跟着我了。”
“为何?”
楼月潼冷漠的说道:“我找到他,还是要杀了他的,而你只会妨碍我。”
“你,你!”阿元许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怒不可遏,如果有手定指着她鼻子骂了,“你为什么这样没心没肺?当初你造下滔天杀孽,天道不容,是主人收你为徒,为你背负业果,还你清净平安!九重天外天游离于世,你一句喜欢,他为你坏了多少规矩?到最后你恩将仇报,毁了秩序碑,害他魂飞魄散,他骂过你一句吗?他没有,甚至他封印你都只是为了护你不被天道诛灭!”
骂着骂着,阿元竟然哽咽了:“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女魔头!我讨厌死你了!”
楼月潼五指成爪,忍了忍甩袖离开,“你还是滚吧!”
“天道远,人道难,魔道虽易,却会令你万劫不复……”
楼月潼瞳孔微缩,脚步一顿。
阿元在她身后幽幽道:“还记得吗?这是你到天外天后,他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月魔君,楼月潼,千年师徒情谊,真的没有在你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吗?那你在古灵墓中幻象所见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承认,你也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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