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笃定地道:“母亲放心,弟妹一定会来的。”宜阳楚氏可做不出来如此不要脸面的事情。
还别说,方氏还真是摸清了楚氏的命门。
可楚氏的夫君是谁啊,她当裴天舒吃素的不成!
裴天舒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乔妈妈才哭着跑出风啸院那会儿,他便命了外院的心腹小厮出门请大夫。
楚氏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早早备着大夫。乔妈妈这样跑回去,母亲那里肯定要再气一场。”说着,眼睛还瞄了瞄吃饱了正净口的裴金玉,悄悄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这个女儿是一点儿都不像她哩。虽说丈夫喜欢女儿,女儿又亲近丈夫,对她来讲是天大的好事。可她女儿到现在都未叫过她一声娘,她多少还是有些吃味的。
再加上,女儿的性格已经初露端倪,一瞧就是裴天舒的亲女儿,还真真是一模一样,倒是还有些青出于蓝的架势。她夫君的脾气,虽是个男人,也多被人诟病,更何况她儿女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呢。
楚氏的心操的很远,看着女儿的眼神也越发的无奈。
楚氏其实还真没什么不好,就是心太善。起初裴天舒就是瞧上了她的善良,如今万万没有嫌弃她的道理。
裴天舒瞧瞧她,怅然而笑:“是你病了。”
楚氏惊讶坏了:“我?我有什么病?”
“其实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心慌气闷,多半是有孕了。”
“明明没有……”
“有孕之人不得劳累,不得动气,一不小心滑了胎也是常有的事。”
裴天舒说的理所当然,楚氏却听得傻了眼。且不说哪有人自己诅咒自己,单只说她夫君这心眼……也太坏了吧。
这是要陷害婆婆啊!
裴天舒一心想给他娘栽赃一个残害子嗣的罪名,多半还是因着裴金玉。
他也瞧出来了,他这女儿还真是个比他还火爆的脾气。现在还小倒没什么,若是长大以后还这样,要知道会动手的孩子什么时候都比不上会哭的,他不说提前给他女儿扫清障碍,也得先种下一个“不是他女儿不孝、是祖母不慈”这样一个因。
可楚氏还在犹豫,按照裴天舒说的,就如心里头住了两个小人,一个在说“对付偏心的婆婆,就得这样办”,另一个说“不好吧,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并且这也不符合爹爹和娘多年的教导”。
她张了张口,想要劝劝裴天舒。
裴天舒眼一横:“我是你丈夫。”
这话有些重了,裴天舒从不曾这样和他说话。楚氏顿时一愣,心里知晓他这是定下了再不会更改,将金玉搁在了软榻之上,一转身进了右厢房里。
这就是封建礼教的好处了,出嫁从夫,还真没有几个女人敢不从的。
又何况是楚氏这般绵软的。
刚有丫头来报望西胡同的谭大夫来了,楚氏不用人提醒,便自动脱了鞋子,躺在床上。
她本就是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并不用怎么伪装就挺像的。
谭大夫一进门,裴天舒开门见山地说:“内子怀了身孕,月份还小,将才动了些气。”
谭大夫正在疑心月份还小,裴天舒是怎么知道的。转而一想,定是提前见过其他的大夫,将门侯府又不缺银子,就是请个十个八个大夫也是见怪不怪。一番计较,越发的小心。
谭大夫的手刚刚搭在楚氏的脉门,冷不防裴天舒又来了一句:“谭大夫一定要保我内子和孩子的平安。”
谭大夫点头称“是”,却突地心头一紧,这脉象……可并不像是喜脉啊。
偏这时候,裴天舒又道:“前两日小女过周岁,颜御医便道内子的月份轻,又加上身子骨娇弱,定不能劳累,也不能动气。不曾想,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谭大夫自然没有胆子敢问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这也并不是大夫的分内之事。只“颜御医”三个字,就已经激的他心神俱晃了。
在洛阳城,哦不,在整个大文朝,谁不知道颜御医颜学庆的大名。
两年前,受万人敬仰的有容大师开坛讲法,无故昏厥,一直昏迷了七天七夜,宫里的御医和城里稍有名望的大夫皆是束手无策,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师是被佛祖招去之时,那时还不是御医的颜学庆,以一手他从未见过的针灸大法,硬是将大师从佛祖跟前拉了回来。
至此,名声大噪,且被特招进了太医院。
谭大夫还真没那个胆量敢说颜御医误诊,可这楚氏的脉象明明就不是,如今还好说,若是月份大了肚子还不大,这可怎生是好!
谭大夫是个老实人,急的直冒冷汗。
裴天舒便一脸痛心疾首地道:“难道孩子保不住了?”
谭大夫鬼使神差地接了句:“我尽力,我尽力。”
一说完,连自己都愣怔住了。
裴天舒却是会心一笑,“那就劳大夫多费心了。”
谭大夫没敢接话,走到案前,开始写药方,写的还真是妇人保胎常用的方子。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还真想开一剂活血的方子,反正又不是真的喜脉,早点儿来了月信,他也好早日解脱。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想死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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