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绚没有跟着刘华挨家挨户地敲门问消息,若有什么线索,刘华定会告知于他,索性打道回府。
而就在他刚下马时,候在门房处的小厮清明急忙迎上,“郎君,方才崔十三娘的丫头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信上潦草的字迹写道,“速来。”
“郎君?”清明看着脸色骤然阴郁下来的卢绚,不敢吭声。
此时的崔清带着丫头墨香绕过一条冷冷清清的街道,视线中的弹幕滑过,[还是没有甩脱。][回家吧,生命重要。]
[不要再引诱他了,小心被绑架。]
“他为什么会找上我?”崔清想,“难不成因为我和他曾经议过亲?”
第96章 河畔
[果然是同一个人, ]叶雨时将跟踪者一闪而过的图截下来, 比照曾经郑二郎的影像, 身高、身形、走路姿势皆重合,可以确定跟踪崔清两天的人是悄然失踪的郑二郎。
崔清昨日出门赴宴时,观众们注意到一辆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跟在她身后,她琢磨片刻, 第二天一早叫丫头捎信给卢绚, 想要隐蔽地跟他碰一下头,引蛇出洞, 看是谁在跟着她。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刚一出门, 观众们便盯上了跟在她后面的人, 经过比照发现郑二郎后, 崔清开始犹豫。
对方在大火漫天之时悄然消失,可以说是此案最重要的人证, 却不知是受害者还是凶手,若惊走了他,恐怕难以再找到, 但要是郑二郎对自己有不轨之心,崔清自身难保。
前面躺着两条岔路,一条通往大道,一条则为曲曲折折的小巷,崔清定在原地, 难以抉择。
[他跟上来了,]将私人影院开到最大音量的池昊提醒她,[脚步声越来越近。]崔清微微转头,余光看向身后。
空无一人。
[他躲起来了,]叶雨时逐帧检查直播的影像,总算逮住一条黑影蹿向旁边的巷子,[你要走哪一边?]崔清犹豫不决。
[还是走大路吧,]因着直播太过真实,观众们被吓得一惊一乍,[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娘子?”墨香轻声提醒。
长安城的悬案多了去了,但她的小命只有一条,崔清下定决心,带着丫头朝大路走去,很快,她再没听到那如影随形的脚步声。
卢绚等在约定地点,笼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那封信,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路口,仿佛要用视线烧出个洞来。
“七郎,”崔清及至面前,突然被他揽入温暖的怀中,竹叶的清香迎面而来,她一瞬间心如擂鼓,连弹幕的起哄都充耳不闻。
一触即放,确认眼前的人没事后,卢绚才松了口气,屈起食指敲了下她的脑袋。
“没出事吧?”他问。
崔清斜了他一眼,“方才有人跟着我,”她四下一瞥,凑近道,“似乎是郑二郎。”
她的鼻息暖暖地洒在耳尖,卢绚压根没听清她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耳尖悄悄红了,“郑二郎……郑二郎?!”
“或许他有事找我,”崔清手指绕着衣角,一圈又一圈。
“或许他想谋害于你,”卢绚道,“我让刘华排查一遍周围,你最好不要出门,以防万一。”
崔清抿唇道,“我引他出来,你们趁机抓住他。”
卢绚轻轻叹了口气,如一缕淡蓝的烟雾,他眼里满是不赞同,却没有说制止的话。
只是,之后无论崔清什么时候出门,那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响起,直到不良人在渭水河畔发现郑二郎的尸身。
他的怀里,一方丝帕已被河水浸泡得不成样子。
第97章 丫头
“他死之后, 我们的线索全断了, ”望着不良人们围着河滩上的尸体, 刘华闷声道。
今年第一桩悬案乃是宜春县主之死,虽说宜春县主的丫鬟已认罪,但幕后主使犹藏于暗中。第二桩则是卢绚托付给他,看似毫无破绽的张郎君芙蓉园落水一案, 隐隐与崔清前夫李郎和同坊三名舞娘的死扯上关系。
而这第三桩若还不能破, 且不提上司的愤怒,就连刘华自己都无颜面对无辜死去的受害者。
“从郑二郎口鼻无泥沙可推断, 他死后被人抛尸,”仵作拱手道,“因着河水冲刷, 难以分辨死亡的时间。”
“十三娘跟我说过, 前日郑二郎跟踪于她, ”卢绚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道。
刘华在岸边踱来踱去,“他是被谋杀的, 看来灭门案的凶嫌不是他,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唉, 可惜,可惜。”
“尸身未缚有石块,肯定是从上游漂来,”刘华又道。
上游人家何止百千,何况人死了超过一天, 哪个凶手会那么蠢还留着杀人现场。
眼看此案又钻入死胡同,河岸边一不良人奔来报,“死者怀里发现一方丝帕,帕上血迹留字犹存。”
刘华忙让他拿来,展开一看,血迹虽有残缺,却仍能看出一个大大的“袁”字,但卢绚第一眼所看到的,是刺于右上角的“崔”。
“果然与袁大脱不了关系!”刘华气得一甩袖子,“没准这火就是袁大放的!”
袁大死于纵火当日,袁大的婆娘在牢中触柱而亡,两者皆不可能飞到后日去杀郑二郎,这帕子上的袁字值得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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