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利司道再不敢耽搁,用一只脚跳着,坐上了轮椅。
平时没事的时候,人和人看不出太大的区别,一旦有事儿发生,江小柒的表现……利司道形容不好,只能说太吓人。
怎么想的呢?一个小时买好了车,还顺带去了趟超市。然后又十分钟的时间,江小柒带着他已经开着车往昌海市外行驶。
利司道坐在汽车的后排坐上,江小柒特意给他垫了下坏脚,坐的还算舒服。
比之刚刚受伤那会儿,他淡定了不少。没办法呀,伤了就是伤了,谁也没有倒带重来的本事。
再说了,还有江小柒在呢。
在利司道的心里,江小柒就是个神话。
太神了,从小到大他只见过一个像她这种的女人——漂亮的不像话,胆大的不像话,还有本事的不像话。
他问她:“你买辆车这么快?”
“快吗?”江小柒没有说,她原本计划办好一切用四十分钟搞定。
江小柒开车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反问过后,又带口回了一句:“很简单的,到了4S店就说要可以现提的车,要大车、空间宽敞的车。然后,开票,刷卡,再加点儿油,直接走人了呗!”
过程是对的,却让人觉得略微无语。
利司道伸手翻了翻塑料袋里的食物,挺全的,喝的吃的,应有尽有。
他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有钱人也吃这些垃圾食品?”
江小柒从后视镜里看他,很奇怪的眼神。
奇怪,她的眼神并不锋利,他却觉得脸上灼了一下,火烧火烧的疼。
利司道笑的很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出口那样的话。
但凡是搞体育运动的,排除自身的身体素质以及天分,大概分为三种人:第一种人是真爱;第二种人是世袭;第三种人则是因为家徒四壁——说白了就是穷,穷找穷路,不拼死了练不行。
利司道和荣耀都是属于第三种,虽说他对荣耀的家庭情况了解的不清楚,却也听说过荣耀的一些事情,据说荣耀的爸爸至今还关在监|狱里。
而他自己家的贫困情形,则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他们那个小村落是他们省最后一个通电的地方,他家一共有兄弟四人,他是老小。记忆里,他从没有穿过新衣服,唯一的一件还是那年代表他们乡中学参加县里的体育比赛,老师自己掏腰包给他买的校服。
那年他上初二,家里已经商量好了,等到他初二一毕业,就缀学出去打工。这是家里人的共识,好歹认识了几个字,打工不会被人骗了去就行了。
就是那场体育比赛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有机会开好车、住好房子、穿最贵的衣服。
要放在七年前,他根本就不敢想。
利司道收回了思索,又笑了一下,这一次像是在自嘲。
他拿了塑料袋里的桶面,“知道吗?我第一次吃泡面是我十二岁的时候……”
“哦!”江小柒平静如水,不见一丝波动。
利司道说不清的愤怒,心想着,是啊,一个恐怕连虫子都没有见过的富家小姐,怎么能理解他没有鞋穿的痛苦。
他将桶面又扔进了塑料袋里,双手环胸,一语不发地盯着车窗外的景物。
他们已经出了昌海市,离开了灯红酒绿。墨色的夜里,两边的田地里都是暗色的阴影,唯有远处有几点亮光。
这让利司道想起了他在深山里的老家,不过耳边没有风声,让他觉得不能适应。
他伸手,想要开窗。
江小柒道:“回去过吗?”
“什么?”
“今年过年回去看看。”江小柒没有回答,却一锤定音。
利司道惊了一下。
那眼神就像是一只惊慌的兽,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发掘利司道的正是郜青云,郜青云带着利司道转投辉星的第一年,利司道就在县城里买了套房子给父母。
江小柒说的很对,自从利司道离开那个小村落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去过。
不是不想念,偶尔做梦还能梦见山里的稻谷场,就是没再想过要回去。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想下个赛季你很可能要出国打球,这时候的脚伤并不一定是坏事情,就当好好休养,给自己放个大假。比赛的事情……”
“比赛有荣耀是吧!”要不然,作为俱乐部的经理她怎么会那么放心。
利司道一直都不想承认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那就是他始终没有荣耀好。
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江小柒不太擅长安慰人,也不太敢像刺激荣耀那样刺激利司道,小心翼翼地道:“你好好养伤,等着开春的季后赛。”
这话说到了利司道的心里去,他的心情好了一些,转着眼睛道:“这下,该我和你呆在理疗师里了!”
“怎么?”
利司道觉得她在明知故问,呵了一声“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和荣耀谈恋爱的!”
这样说不对!独处只是谈恋爱的契机,却不是主要原因。江小柒正打算反驳,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
辉星和昌海的比赛一共打了六个加时,这是一场令人崩溃、耗时的鏖战,也成就了CBA史上最经典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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