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连我的手也不再听自己使唤,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我索性停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背着身子冲夜白发问:“你说什么样的心境才可以弹出《高山流水》的精髓来?”
夜白上前两步,打开了琴台前面的窗户。我睁着迷幻的眼睛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拉过桌前的圆凳,坐在了我的旁边,温言道:“这其一,就是要有一颗虔诚的心;这其二嘛,要闭上眼睛;这其三,脑中要不时幻想远处那隐隐出现的青山,还有那寻不见源头的流水。山的意和流水通幽,什么是虚怀若谷,什么又是肝胆皆冰?想着如何将幽静的流水和雄伟的高山融为一体!”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嘲讽他道:“你是在教我弹琴呢?还是教我作诗?”
夜白拍开我的手,伸出十指抚于琴面,他的手指竟如女子般纤细,顷刻间如行云流水般的调子便传入了我耳间。
我实在是支撑不住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将半个身子全倚在了夜白身上,装着很惬意的样子倾听他弹出的天籁之音!夜白也似上瘾了一般,曲意大发,一曲谈闭,紧接一曲。
也不晓得他到底弹了多少支曲子,我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腹中也不似先前的翻江倒海。可就在这时,夜白猛喝一声,“谁”?便不管不顾的丢下我,冲了出去。
我一歪差点倒地,心中恼怒不已,对他刚刚建立起的好感,又瞬间倒塌,就算是有人,你提前告诉我一声会死啊。
我正埋怨的起劲,却见夜白拎着一人直接从窗户外面甩了进来。只见那人身形柔弱娇小,一身脏兮兮的男装,满脸的污渍,污渍下赫然是一张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正是我费尽心力多番寻找的锦儿娘。看着锦儿娘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怒不可遏,恨不得拿刀劈了那夜白。
夜白看也不看我,也从窗外跳了进来,厉声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我自然明白夜白的意思,可是这人不是别人,是锦儿娘啊。我忍了忍,忍了又忍,扶着锦儿娘坐在了凳子上,笑着问道:“你可是这园中的下人?”
锦儿娘惊慌失措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夜白又大声问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我斜瞪了他一眼,然后冲锦儿娘和气地说道:“莫怕!说清楚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锦儿娘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着我,看了一会儿,竟情不自禁的摸着我的脸,道:“像,真像!”
我心下一惊,还以为她认出了我,试探着问道:“你说我像谁?”
“像我以前伺候的夫人!”锦儿娘叹了口气道。
我大惑不解,连夜白也忍不住说道:“老婆子,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锦儿娘像是很怕夜白,听见他说话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诺诺道:“我没有胡说,他长得是很像我家夫人!比我家公子还像!”
我越听越迷惑,问道:“你家夫人是谁?”
锦儿娘看了我一眼,“安夫人!”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瞪着夜白。夜白却冷哼一声,“哼!好会瞎扯的老婆子!你既是安家的下人,又怎么会成了梅家的下人?还有,我家公子乃明城夜家少庄主,又怎会像那安夫人?你以为像这样胡言乱语,我就会饶了你吗?今日,你若不说清楚你是谁?我便将你一剑斩杀于此,料想那梅庄主也没什么话好说吧!”
锦儿娘紧张的看着我,我想伸手去安慰她。夜白却一把推开我,“铮”一声抽出佩剑,架在了锦儿娘的脖子上。我正要开口劝阻,从门外扑进来一人,急道:“剑下留情啊!”
我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梅秋远。满心的寒气从心底滕然升起,我似笑非笑的问道:“大公子来的正好,我刚刚擒获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贼人!”
梅秋远赶忙推开夜白的剑,“少庄主误会了,此人乃是我姑姑。她在年轻的时候,一年之中先后失了丈夫和孩子,便得了那失心疯!整日疯疯癫癫的,先前定是下人没有看管好她,才误闯到此的!多有冒犯,还请少庄主原谅啊!”
我若无其事地看向锦儿娘,她既不辩解,也不承认,像个透明人一样,无声无息的坐在那里,我不由得怅然所失。
一旁的夜白诚惶诚恐地收起了长剑,尴尬道:“那是在下鲁莽了,吓到了夫人,还请大公子莫怪罪才是!”
梅秋远像是真的动了气,闷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我赶紧打岔道:“大公子,莫要生气了!我给你作揖赔礼!只是这事儿你可莫要说与你父亲啊!”说完我真的对着他和锦儿娘连作三揖。
那梅秋远面上一红,“看少庄主说的!我怎会真的怪你!我只是生气某些人,太不把梅家放在眼里了,在这儿动不动又是抄家伙又是要杀人的!”
我赔笑道:“是是是,太不像话了!大公子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下人!我这无用的下人,确实一无是处,但却精于医道。不如这样,让他给夫人诊断诊断,看看能不能想想法子医治,也好将功补过,你看可好?”
梅秋远微微一笑道:“那也好,有劳少庄主了!”
夜白闻言,走上前去,想给锦儿娘号脉。谁知那锦儿娘被夜白吓破了胆,惊叫着推开了夜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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