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恺挠了挠头,“我就是想着你这段时间不太开心,可能是因为……这样的情景你比较能共情,好发挥……”
叶佳妤同相恋几年的男友分手的事大家都知道,毕竟就这么几个人,天天都坐一起,平时关系也很好,听说她失恋了的那天,还一起请她去喝酒。
她知道康恺的考虑,并不觉得他是冒犯,于是笑着点头道:“我已经没事了,可以拍好的,你不用担心。”
康恺得了肯定的答复,转身去继续准备第二天的拍摄工作,他除了负责脚本,灯光什么的杂活也要干。
等他走了,叶佳妤愣愣的坐了一会儿,无声的叹了口气,手指动了动,网页上的邮件滚动回到顶端。
她这时才看到康恺写的副标题,“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吧”,又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因为要拍摄的是室内场景,地点定在了租用的民居,叶佳妤很早就到了。
她的美食视频都会拍一段采购食材的片段,用在开头,又或是放在结尾当花絮。采购都是菜市场,她偏爱那里洋溢着的烟火气。
叶家几个大老爷们是不会做饭的,直到她高三才有阿姨来家里给他们做饭,在她少年时期的光阴里,所有关于住家饭的记忆全都来自母亲。
母亲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她又无法时时陪伴在侧,于是将一身厨艺倾囊相授,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叶佳妤曾经暗暗想过,自己喜欢做饭这件事,是因为真的喜爱,还是留恋食物背后来自母亲的温暖。
那温暖有些奢侈,比起其他人所能得到的来说。
这次桂花糖芋苗的采购部分早就拍好,于是她可以直接拍摄室内部分。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洒在阳台上,黑色铁艺花架上一盆盆多肉长势喜人,蓝色的被套搭在晾衣架上晾着,随着风凌空摆动。
锅里的滚水咕嘟嘟的冒着泡,洗干净的芋苗入蒸锅,十分钟后取出晾凉削皮,叶佳妤还特地削成圆的。
煮锅里的水又开了,她把准备好的芋苗放进去,顺便放了一小勺的小苏打,大火煮开小火慢熬,因为加了小苏打,汤汁慢慢变成了红色。
她用筷子戳了一下,见芋苗已经变得软糯,便把一包藕粉用凉白开澥开倒入,拌至藕粉变得清透黏稠,关火。
她挖了大大一勺桂花酱进去,一搅拌开,桂花香立刻窜进了鼻孔,让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那种甜香,是深秋的雨和隆冬的风都无法带走的。
白瓷小碗里是红色的汤和白色的芋苗,还有金黄的干桂花,有一缕热气升腾而起,叶佳妤又想起了从前留宿母亲处后第二天早晨的那碗粥,她隔着轻烟,仿佛看见母亲慈爱的笑。
她垂了垂眉,用匙羹舀了一块芋苗放进嘴里,她从来都知道,之所以一直坚持把这件事做下来,不过是因为母亲那时说了一句,“挺好的啊,阿渝上镜很好看呢。”
为了拍摄效果,阳台的门开着,有凉凉的穿堂风席卷而过,掀起了用来做道具的布艺桌布,叶佳妤在清晨的冷风中吃完这一小碗的桂花糖芋苗,洗了碗,细心的擦干净桌子,然后拎起行李箱费力的下楼。
故事的最后,是女孩拖着行李箱在路边招手打车。
“咔!”罗老刀大喊一声,孟孟在旁边拍起手来,又连忙把保温瓶递了过去。
叶佳妤拧开瓶盖子喝了口水,笑道:“一个空的行李箱我得演得跟几十斤重似的,差点笑场。”
罗老刀喊她去看录像,末了指出几处细微的地方,让康恺补拍一些镜头,叶佳妤配合他完成了拍摄,回公司时已经是中午。
父亲打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吃饭,她想了想,决定去母亲那里,于是提前从公司出来,顺路去了老市场。
下午四五点,正是主妇们买菜准备晚饭的时候,菜市场的菜虽然已经不及清早的新鲜,但总归还是可以的。
她买了一把上海青,有些地方也叫小白菜的,菜茎白白的像个小型的葫芦瓢,因此也有地方叫它做瓢儿白,叶片椭圆形,青绿色,株型束腰,味道有种甜味。
叶佳妤爱吃白灼上海青。上海青洗净入滚水断生捞起,然后酱油香油并蒜头爆香,热油淋上去,一阵油香就会弥漫开来,简单好看又美味。
又买了其他的菜,从老市场走去公交站的路上,她要路过一条很有些年头的街道。
街道两旁都是些小小的铺子,卖电器的,卖家具的,卖杂货的,琳琅满目都是小商品。
在一家家具店门口,她居然看到了沈砚行,他弯腰在看立在地上的一张圆凳,她抬了抬头,家具店的招牌都没有了。
犹豫了片刻,她想着既然遇到了总该打个招呼才是,于是抬脚走近过去。
沈砚行正认真看着那张圆凳,紫黑色的凳子为圆形,两头小中间大,三足鼎立稳稳站在地上,脚是收腿式的。
圆凳是坐具的形制之一,凳脚直接落地,圆凳与方凳的不同之处在于方凳因受角的限制,面下都用四足,而圆凳不受角的限制,最少三足,最多可达八足。足式有直脚、收腿式、鼓腿式。又有一种五足圆凳,造型呈梅花形,故称梅花凳。
沈砚行眼前的这张凳子,是收腿式的三足圆凳,且是小叶檀的,只是表面有些脏,仿佛已经很多年不见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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