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远听他说完原委,不由得一怔,随即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叶佳妤。
叶佳妤此时正在看手机,嘴里含着一块叮叮糖,是下午沈砚行出去遛弯时看到有人在卖,顺道给她捎回来的。
叮叮糖这种东西,原是一种用麦芽糖做成的传统特色糖果,多是芝麻味或姜味,小贩一手拿铁片,一手拿小锤,相互撞击发出节奏感分明的“叮叮叮”的声音,一小块就能吃很久。
夏明远喊了她一声,她抬起头来,听见他问自己能否让沈砚行留下来当几天礼仪指导,想说话,却又被糖糊住了嘴。
叮叮糖吃的时候刚开始是面粉的味道,紧接着是麦芽糖的香甜,香味渐渐浓郁,糖也变得很甜很粘牙。
她说不出话来,只好眨巴着眼睛望望沈砚行,冲他点点头,呜呜了两声。
沈砚行一看就知道她是被糖糊了嘴,忍不住眯起了眼伸手揉揉她的头,语气不无宠溺的道:“行罢,那就听你的,咱们晚一点再回去。”
夏明远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举起茶杯和他碰了碰,又说了两句道谢的话。
待叶佳妤能开口了,便急急出声道:“既然要多留些日子,那我这两天可不可以请一两天的假,反正也不着急了。”
立夏马上就到了,原本叶佳妤是要去b市拍视频的,可是想着这边工作太紧,她便同木子期说好自己缺一期的,可现在既然留在剧组的时间充裕了,她便不想放弃在b市的工作了。
她把原委告知沈砚行和夏明远,夏明远倒是爽快放人,沈砚行却犹豫了一阵才道:“那你得让刘标和方莫跟你一起去。”
叶佳妤想了想,提议道:“标哥跟我走罢,阿莫哥留给你,能帮你跑跑腿,你看这样行不行?”
沈砚行有心想让他们俩都跟叶佳妤一起走,毕竟自从上次的事过后,他心里的不安愈发的浓重了。
可是叶佳妤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非要留下一个来,最后他没办法,又觉得此时并不是和她坦白的最好时机,只好妥协下来。
他其实心底仍然有些侥幸,因为叶佳妤的身份实在有些特殊,按辜俸清的话讲,这段时间那伙人很安分,可见他们对叶家新姑爷李卓的忌惮很明显。
最后他到底收敛了有些发散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场景上来,除了栗糕,大家还叫了不少宵夜的外卖,一群人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喝茶吃糕点谈天说地。
“说起来,宋时有一种被称为打茶围的方式,就是男女围坐在一起,就着点心、水果、酒水,大家在夜色中谈着风月,看看红尘,和咱们现在有点像。”沈砚行抬眼笑了笑,打趣道。
夏明远替他斟满杯,笑着随口应道:“这不几乎一模一样么,除了咱们喝茶不喝酒。”
沈砚行不由得呵了一声,笑着摇摇头,“可是那种打茶围是在青楼的。”
夏明远端杯子的手顿了顿,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得指指他,无奈的笑了起来。
大约晚上十点左右的光景,沈砚行同叶佳妤手挽手的从工作室出来,影视基地里依旧能看到拍夜戏的剧组,一辆辆房车停在路边,路灯的光温柔的包裹着一切。
能够像郑耘这样租下一间屋子的剧组毕竟是少数,即便只是在影视城角落无人问津的地方,投资有限,大笔的钱都是给演员的酬劳,留给其余部分的已经微不足道。
或许是白天忙得太累了,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坐车,彼此沉默的走在这初夏的夜里。
空气里似乎有清幽的香气随风送来,叶佳妤吸了吸鼻子,有些好奇的转脸问了句:“是不是什么花开了?”
“黄角兰罢,咱们干活那院子里也有一株。”沈砚行低头揉了揉握在掌心的她的手,确定没着凉后应了一句。
“那怎么它还没开?”叶佳妤歪着头想了想,对那株角落里的树印象寥寥。
沈砚行失笑的屈指敲敲她后脑勺,漫声道:“十根指头还有长短呢,花开自然也有先后。”
说完见叶佳妤不好意思的笑,不禁莞尔道:“什么时候去b市?”
“我想明天早上就去,争取后天早上回来,好不好?”叶佳妤仰起头来,同他商量道。
过两天就是立夏了,视频越早拍越能保证质量,沈砚行没有反对她的安排,只点头劝道:“不用这么着急,慢慢来,慢工才能出细活。”
叶佳妤点点头,冲他甜甜的笑,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像小时候跟着家人出门逛街的随意和轻松。
沈砚行看她边走边东张西望,怕她跌了跤,紧紧的拉着她不松手,由得她自得其乐。
他想,或许好的感情应该是这副模样的,久处不厌,闲谈不烦,他愿意看着她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喜欢同她谈风论月或是家长里短,她被人辜负过,却又勇敢的相信他,他想要和她好好的在一起,也愿意去直面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回到了酒店,叶佳妤趴在阳台上,指着远处的灯火大呼小叫,“沈砚行,你快来看!”
远处的灯火宛如游龙,蜿蜒匍匐在这广袤的大地和烟火人间,沈砚行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甚至更加辉煌的灯景都已经看过,又或是那乡村公路上宛若萤火的零星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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