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有一个靛蓝色的盒子,沈砚行目光微闪,“沁怡?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啊?哦……有事要找你, 所以就……”吴沁怡捏着手指, 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莫桦看着她似是明白了什么, 不由得吃了一惊, 忙调转目光去看沈砚行,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不要出声才好。
“什么事这么急?”沈砚行有些惊讶,但这毕竟是自己学妹,往日也相处得不错,于是他顿了顿,又问了句,“吃早饭了么?”
“吃、吃了……多谢学长。”吴沁怡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模样,脸又红了一些。
但沈砚行依旧没发觉她的激动,点点头道:“那就坐罢,跟我讲讲是什么事。”
提起正事,吴沁怡见到沈砚行的激动劲终于收了收,她重新在桌前坐下,然后看着沈砚行煮水泡茶的姿势。
她的目光专注,又不加掩饰,沈砚行却置若罔闻,直到听见她说:“这位是傅虹影女士,是我们公司的客户,她有一件瓷器想请学长你帮忙看看。”
沈砚行终于抬起头来了,目光在靛青色盒子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那陌生女人,“傅女士,我们是不是见过?”
“沈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今年刚从英国回来,我们之前……应当没有见过才对。”对方笑了笑,然后耸耸肩。
这是沈砚行第一次听到她说话,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傅女士以前生活在英国?”
“十五岁以前生活在香港,之后一直在英国。”傅虹影点点头,做着自我介绍,“我的爸爸是英国人,妈妈是香港人。”
沈砚行点点头,附和了一句,“傅女士的国语讲得很好。”
她并没有在国内的生活经历,但普通话却说得很好,这让沈砚行觉得有些惊讶。
傅虹影笑了起来,“我很喜欢传统文化,所以认真学过。”
“……是么,那真不错。”沈砚行眼睛眯了眯,认真看了她一下,这才淡淡的回了句。
她说的不是实话,起码不全是,不知为什么,沈砚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大约是在她的眼底没有看到什么喜爱之情罢。
沈砚行笑笑,替两位女士斟茶,他察觉到了这个叫傅虹影的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警惕,这种气息很微弱,如果不是他足够敏感,并不一定能感觉到。
但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他并不想去深究,于是他笑了笑,问道:“傅女士带来让我看的是什么?”
“是一件宋代景德镇窑影青印莲花纹盏。”傅虹影一面打开盒子,一面解释它的来历,“是上个月我在春拍上拍的,想请沈先生再给看看,您知道,拍卖会也不保真的。”
沈砚行闻言看向盒子里的东西,刻了莲瓣纹的茶盏白中泛青,颜色比纯白更加诱人,这是被称作“色白花青”的影青瓷,是北宋中期景德镇独创的一种瓷器,采用覆烧工艺,成品釉色青白淡雅,釉面明澈丽洁,胎质坚致腻白,色泽温润如玉。
有经验的鉴定师如沈砚行他们,只要一上手就能给瓷器断代,他很快就判断出这叫瓷器是真品。
他拿了一支小小的手电,由里向外照射茶盏,能看到通透的光亮,透过光几可看见瓷骨,让人煞是惊艳,他再轻轻叩了叩盏壁,声音清脆,发现它在漫长的时间里没有破损修补过的痕迹。
“这是北宋的,你们看它的胎体,很薄的,景德镇窑出的青白瓷就是这样,我们也叫影青瓷,摸起来像玉一样,非常细腻。”沈砚行托举着手里的茶盏,让吴沁怡和傅虹影观赏。
色调雅致大方的青白瓷釉里藏花,若明若暗,给人以无穷韵味,沈砚行小心的把它放回盒子里,“保存得很好,宋代瓷器现在越来越受到关注,以后还有升值空间。”
“真的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傅虹影拍拍胸口,脸上露出了笑意来,好像真的在为沈砚行的话感到高兴。
沈砚行只是笑了笑,还没说什么,就听吴沁怡问他:“学长,今年的春拍你去了么?”
“没怎么去。”沈砚行想了想时间,发觉过去的一个多月,他不是去了寿县,就是进了剧组,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收获,但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吴沁怡闻言哦了一声,然后道:“我听说今年在港岛的春拍,出现了一件汝窑的瓷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砚行眉头一皱,“那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葵瓣洗?”
吴沁怡连连点头,沈砚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那件东西……可能是假的。”
他说完后又刻意看了一眼傅虹影,见她眼底似乎有懊恼一闪而过,心里的惊讶之感更加浓烈了。
“学长你怎么知道,那……买了它的人是谁?他岂不是亏大发了,两亿呢!”吴沁怡愣了愣,随即追问道。
沈砚行点点头,“不知道是谁,电话竞价的,至于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讲的。”
他的回答半真半假,这件汝窑的天青釉葵瓣洗在春拍时曾经引起了一阵轰动,但普通人只知拍出了天价,却不知这件拍品其实已经不是原来那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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