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行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价格又升了一点,到了六千万,他想了想,还是举了牌子,“六千零三万。”
“六千万一次……”拍卖师喊了一句,场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四处都闹哄哄的了。
拍卖师的话还没喊玩,络腮胡男人紧接着出价,把价格抬高到了七千万。
沈砚行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只多出了一万,他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要跟自己较劲。
果然,下一刻络腮胡男人又跟上来了,沈砚行来回两次确认对方故意跟自己过不去的时候,价格已经到了九千零三百万了。
对方举牌的时间间隔越来越大,沈砚行知道,他犹豫了。
而如果他再加价,沈砚行再举一次牌,很可能就要破亿了。
场内其他人不知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他们俩之间的火星子,早就默默地不再举牌,只等着看最后这幅画到底会拍出怎么样一个天价。
“九千三百零一万。”络腮胡男人终于又举牌了。
沈砚行眉头一挑,拿着牌子的手立刻就要举起来。
在他将举未举之时,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疯狂的抖动起来,他下意识的拿出来一看,见到是老爷子打来的,顿时愣了愣,拿着牌子的手就放下了。
“爷爷?”他接起电话,眼睛低垂着看向面前的册子。
老爷子在那头说了一句话,他突然就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看向那络腮胡男人的背影,难掩震惊之色。
他低低的应了声是,然后挂了电话,桌上的牌子直到最后也没有再举起来。
《郊野图》以九千三百零一万美元的价格成交,场内的人们似乎有些失望于它没能过亿,没能看场更大的角逐,但这个成交价,折合人民币也已经六亿多,是个罕见的高价了。
人群里传来纷纷的窃窃私语起声,成交价已经是天价,如果画不是真迹,恐怕就是场更大的笑话了。
沈砚行心里有些担忧和遗憾,又有些自私的期待。
“哎,我说你怎么不继续加价了?”坐旁边的人忍不住探过身子来问了句。
沈砚行瞥了他一眼,扯谎道:“哦,老板说不拍了。”
这样的理由很正常,也很常见,对方哦了一声,不再好奇。
沈砚行转过视线去看那男人,见他还坐在那里,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周围环境的影响。
圣主得贤臣颂笔筒紧接在《郊野图》之后出场,沈砚行来不及去猜对方的真实用意是什么,这一件,他势在必得。
因为根据辜俸清和叶锐渊双方的消息,今天出现的这件拍品,就是省博意外失窃的那件真品。
至于它是怎么避开国内的层层检查离开国门,又为什么在短短几个月后就高调亮相香港拍场,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圣主得贤臣颂笔筒失窃的消息依旧没有对外公布,拍卖行方面对它的信息也模糊处理了,只说它的年代和工艺,而不提它的来处。
沈砚行频频举牌,从一开始的群雄逐鹿,到最后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继续举牌,他沉着气,永远紧跟别人后面,也永远只比对方多出一万。
最后终于拿下了这件拍品,沈砚行很快就起身去办理手续,按照规定,他需要向拍卖行支付拍价百分之二的佣金。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沈砚行选择了当场结清款项,然后把包装好的拍品取走,交给了便装而来的李昊。
随后,李昊会立刻走特殊通道回国,将东西交到辜俸清手上。
这场拍卖会到这里应当算是结束了,沈砚行对接下来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站在酒店门口望着被霓虹灯照得红红绿绿的天,反复的想着祖父刚才打来的那个电话。
“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今晚的拍卖会上他要把《郊野图》买下来,然后送回h市交到省博,他说他是顾家的人,顾荥禹的顾家。”这是老爷子当时说的话。
沈砚行觉得太奇怪了,顾荥禹死后,他的母亲承受不住打击也自杀而去,安葬好他们母子,他的父亲就搬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每年他都回h市一趟,去母子俩的墓前看看,沈砚行他们每到那时都能看到墓碑前有一束新鲜的花。
可是他们二十多年来,再也没有见过跟顾荥禹有关的任何一个人的踪影,直到这次又突然听到他的名字。
沈砚行没有敢怠慢,连忙将这件事告诉了辜俸清,让他去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消息。
辜俸清那边的结果还没出来,这边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沈砚行心里吁了口气,以为这次就是这样有惊无险了。
他抬腿就要往酒店的方向回去,还没走呢,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住了它,“沈先生,留步。”
沈砚行收回脚,转过身去看向说话的人,见是那个跟他抢《郊野图》的络腮胡男人,愣了愣,“您是……”
“沈先生,我们老板想要见您。”络腮胡男人恭恭敬敬的,丝毫没让沈砚行感觉到刚开始的那种奇怪,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们老板姓顾。”
沈砚行心里一动,姓顾?
他点了点头,“那……麻烦带路。”
络腮胡男人转身,带着他重新走进了会展中心,向另一个通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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