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像有星星,叶佳妤不知第几次这样告诉自己,或许是夜色过于温柔,她总觉得心里有些酸酸软软的。
沈砚行在叶佳妤的车子消失于眼中之后转身返回屋里,端了杯热茶对莫桦道:“你先回去罢,碗我来洗。”
莫桦应了声好,拿了外套冲他说了句,“老板,春节快乐。”
“你也是。”他抬眼笑着回了句。
将碗碟放进洗碗机之后,沈砚行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天上弯弯的月亮,月色温柔而迷人,给树梢披了一层薄纱,他忽然想起了久远的童谣,“月光光,照地堂……”
印象里有个温柔的女人很爱唱,有个小孩儿也爱唱,可是后来,他们再也没听到过。
“穆牧,收拾衣服,带上旺财,回家过年了。”他收拾好洗碗机里拿出来的碗碟,喊着穆牧的名字,穆牧没有亲人了,自从跟了沈砚行,每年的年节都是在沈家过的。
叶佳妤的车在家门口停下,灯笼还没换新的,仍旧是旧年的那对,在黑夜里发着温暖的光,她忽然想起下午拍的那段视频。
女儿出嫁时喝了一碗莲子百合红豆沙,给她梳头的老祖母在唱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叶佳妤小的时候有过一个保姆阿姨,阿姨已经是当外祖母的年岁了,那时她留了长发,老阿姨有时候会摸着她的头,同她说起自己早夭的女儿。
小女孩儿曾听她含泪念过一首诗,“一二常在手,三四满地走,五六绕竹马,七八骑墙头。双鬟耳侧垂,绿裙新画眉。娉娉笑颜展,新嫁泪低垂。岁老犹挂心,榻前相问好?”
年年岁岁,光阴如梭,每个人都要长大,都会遇到新的人和新的感情,站在某个时间节点,去回望过去,也许这就是过年的意义。
叶佳妤拿出手机来发了个信息,“报告沈老板,我到家啦。”
几乎是与发出信息同时,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回复,“好的,替我给你家人带好,晚安。”
她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字,忽然就抿唇笑了起来。
这一年,她和相恋里面的男友终究还是无法走到最后。这一年,她认识了沈砚行和他的哥哥以及朋友。这一年,她好像开始学会了怎么放下过去。
或许,收获很大哦。
26.第二十六章
对于孩子,过年是个好时候,可以好吃好睡好玩,还有红包可以拿,犯了错只要无伤大雅,家长都会为了讨吉利而网开一面。
但对于大人来讲,过年有时候仿佛在渡劫,请客吃饭走亲戚,应酬喝酒样样齐,攀比孩子比较收入,胜了志得意满,输了心里不爽。
而像叶佳妤这种还没对象又一年比一年大的人来说,过年势必还会被问起个人问题。
不管是谁,也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哪怕只是套近乎,都可能问上一句:“你和男朋友什么时候结婚?”
她还不至于编造假话,于是只好笑着虚应一句,“和男朋友刚分手,不着急。”
这种话如果不回应倒还好,只要说了第一个字,接着就会听到一句接一句的后续。
有人会劝:“哎呀都多大啦,要求不要那么高啦。”
有人会说:“不要动不动就分手啊,凡事退一步忍一忍就过去了嘛。”
说话的人其实根本没兴趣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也不会关心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忍不了的委屈,他们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似的说出能让自己看起来站在某个制高点上的话。
尤其是她大年初二回外祖母家时,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会听到更多让人不愉快的话。
叶佳妤对此早已免疫,但听得多了难免不耐烦,“真是……虱子咬谁谁知道疼好么。”
面对这样的关心,叶锐渊再如何强势,到底还是小辈,面对和舅舅甚至祖父一个层级的亲朋,也不好帮着妹妹。
“你忍忍,吃了饭就能回去了,别理他们。”周蕙见她脸上的笑有些拘谨,也难免心疼她,背了人小声哄道。
外祖母家其实叶佳妤并不常来,父母刚离婚那两年来得还多些,但常听到有人明里暗里的说什么“你爸就是没良心”“离了婚赡养费也不多给点”之类的话,久而久之就不爱来了。
平日里也只是年节来应个卯,略坐坐吃顿饭,不尴不尬的维系着亲戚的情分。
但实际在心里,她十分羡慕两个哥哥,因为整个春节假期,只要愿意,他们俩可以哪里都不去,这才是休假的正确打开方式。
于是下午吃过饭,叶佳妤就随便编了个理由从外祖母家走了,她想起父亲曾说过从前和岳家关系的确不睦的话,不知他和母亲最后得了那么个结局,是不是也跟这有关系。
只是叶庭生是男人,性格又强势,别人有什么不中听的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不像叶佳妤,是小姑娘,又是小辈,面嫩得很,看起来好欺负。
“你们别总当着阿渝的面说他爸爸,她心里不痛快了你们有什么好处?”周蕙面对自己老迈的母亲尚有好脸色,但对着弟媳了没那么好性了。
弟媳哎哟了一声,辩驳道:“我那还不是怕她学了他爸没良心,你看看他们叶家,把个姑娘养得跟外家一点亲近都没有,我都是为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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