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淇最听不得她这么问,知道自己理亏,只好无奈道,“我不是躲你,是怕我粗手笨脚,伤着你和孩子。”
她绝对不依,仔仔细细拉下他衣袖,遮住露在外头的手腕,握着他微凉的腕子暖着,佯怒去看他,“粗手笨脚?夫君在说谁?这样细白修长的一双手,我再没见过天底下还有谁比我夫君这双手生得更好看了!”
江淇永远拿她没办法,无奈笑出来,控制着力道抱紧她,“尔尔,是我不好……”
钟离尔也不逼迫,拉着他的手贴在小腹,一步步引着他同她说心里话,“夫君想要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江淇到底叹气,他缓缓将下颔枕在她肩上,眼神专注又怜惜,认真道,“男孩儿罢。”
她一挑眉,“我以为夫君什么都依我,会说男孩儿女孩儿都喜欢。”
他看她狡黠模样笑得温柔宠溺,“确实都喜欢……可女孩儿终归是要嫁人的,我怕她再遇不到像你我这般爱她的良人,平白受委屈。”
她没想过他会有这般细致心思,一时之间心头一热,忽然不知说什么好,只拉着他的手,将脸缓缓贴上去,“你做的这个小木马,我都喜欢,更别说孩儿以后看到了……咱们就这么悠着他长大,让他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将来哪怕不封侯荫将,只要孩子好,我都知足。”
他揽着她,伸手指给她看漫天的星星,轻轻抱着她摇晃,“你喜欢,回头等你出了月子,我给你做个大的。你们一大一小,一起骑木马,我挨个悠着你们。”
话方说完,她心里感动得没边儿,还没等来得及哭,他自个儿却先受不住了,将眼睛埋在她颈侧没再出声。
钟离尔感觉得到他心绪翻涌,怀着万般温柔地抱紧他,心里又感叹又欢喜,“夫君……”
江淇轻轻应了一声,没有抬头,她心化成了一滩水,咬牙道,“大不了,你喜欢,我也给你悠一悠嘛……”
一句话逗得他破功,那些心里的酸都烟消云散,江淇抬眼,好笑地看着她,“尔尔,你真是……”
钟离尔得意极了,弯着那双桃花眼神气道,“我真是夫君的开心果儿!”
他再笑出来,亲了亲她面颊,拿鼻尖蹭了蹭她的,两人笑了一阵儿,才听江淇轻叹道,“那日在庙里,我是真心实意拜菩萨的。”
她也静下来看他,低声回他,“我知道。”
“我从前腥风血雨里过,从没怕过什么。但是尔尔,我现在处处都怕。我确实想祈求神明,赐我好好儿的一生,好好儿地陪着你顺利生下孩子,我们好好儿地看着孩子长大。”
他靠着她,满足地喟叹道,“别无他求。”
她把手指贴在他唇上,眼圈儿都要红了,“要求!怎么不求?求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你还能被我收入囊中。”
他看着她点头,笑着郑重道,“好,我永远都对你俯首称臣。”
她蓦地要哭出来,却被他拉着手打断,往空中指给她看。
抬头那一瞬,千万烟花齐绽,铺满了整个夜幕。
一如多年前,他们二人相对立在宫墙下,看过的那一场。
阖府的下人都在欢呼,全城都在这场烟花下轰动起来,外头有孩子笑闹追逐的声音,她又一年伴着他听人声鼎沸,看盛世烟花。
不同的是,这一年,他们身边全都是切切实实的人气儿和热闹。
是他承诺过的,无拘无束,快慰自由的一生。
周遭的亮融成暖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她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一分一秒的缤纷美好。
他的唇在漫天的烟火里贴上她冰凉耳垂,带着温热,低声与她笑道,“新岁安乐,我的尔尔。”
她靠在他怀里,一手抚在小腹上,含泪笑着仰首,满心的爱意,热烈回他——
“新岁安乐,江淇!”
***
【后记一】
雨势渐歇,檐下露出个绿油油的脑袋,东看西看地停不下来。
云瓷举着荷叶杆儿的小手,从头顶落下来,兴奋地伸出去接檐上滴下来的雨水。
凉凉地掬了一手,小人儿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白嫩的小脸上神情跃跃欲试,便想要往嘴里送去。
身后蓦地伸出一双手来拍打她的手腕,云瓷手一抖,好不容易接的水珠儿都落在了新裙子上,眼瞧着水渍晕开一圈儿,她小脸一垮,对着身后的人怒目圆睁,“云婴,你干什么!我都快喝到露水啦!”
身后的少年模样俊俏,眼角眉梢玩世不恭的风姿像极了生父,揉了揉妹妹的头,扒拉了一下那宽大的荷叶,忍不住嗤笑道,“还露水……露水是深夜或晨早采的,你竟然把雨水当成露水。啧,一点常识也没有。娘亲那样的聪慧,你若能继承半分,便也不会傻得如此可爱。”
云瓷张牙舞爪地要跳起来抓哥哥的脸,少年一手轻轻用力,便顶住了她用红绳儿扎着两个牛角包的头,好整以暇看着她挣扎吼道,“你笨!你才笨!娘亲不就是夸了你两句书读得好!你便忘了你五岁还扎不好马步的事实了吗?云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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