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端了水进来,笑道,“娘娘这几天快到不舒服的日子了,凡事都注意着点儿,奴婢叫人打了偏温的水,娘娘近些日子都别碰凉的。”
皇后笑眼瞧着她们,天光破了聚云倾泻而下,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收拾妥当,步出外殿,兰嫔起身给皇后请安,仍旧是清清淡淡的眉眼,与世无争的样子。钟离尔瞧了,倒觉得自己的性子在她面前使得自惭形秽,低笑一声,也抬手扶起兰嫔,“你总是来得最早,早上都不觉得不够睡么,春困秋乏,最近总是想多休息一会儿呢。”
兰嫔瞧着皇后坐下,也跟着坐下,笑道,“娘娘操持后宫,自是辛苦。臣妾闲人一个,昨儿皇上想着领教臣妾向娘娘讨教的棋局,臣妾便陪着下了大半宿的棋。后半夜皇上自有政务处理,臣妾倒是歇下了,是以歇得不错,能够早来陪陪娘娘是臣妾的福气。”
钟离尔拿茶的手一顿,抬眸定定瞧了兰嫔,兰嫔亦是浅笑回望一瞬,复又恭敬垂眸,一身浅蓝色宫装仍是那般秀气恬静。
钟离尔垂眸轻轻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言语,兰嫔却又笑道,“上回臣妾同娘娘说的东厂与慈宁宫的关系,娘娘可有什么思量?”
钟离尔道,“托人查了查,倒是有些眉目。东厂和乔家,怕是有渊源,前两任东厂提督,都在暗地里受了乔家不少的命。”
兰嫔微蹙眉思索,“东厂如今不可小觑,吞了西厂,又取代了锦衣卫,江淇可谓举足轻重。”
钟离尔也颔首道,“东厂也好,锦衣卫也罢,按说都该是直听命于皇上,第三方势力掺和进来,本宫这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兰嫔想了想,还是开口,“娘娘母族同太后母族的纠葛……怕太后总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娘娘也多当心着东厂。送进来的东西也罢,东厂的人也罢,都还是仔细盘查了好。”
皇后对她展颜一笑,“上回东厂送来一对明珠,本宫差太医院的楚太医瞧过了,并无异样。他是当年右相荐举进宫的太医,必是稳妥。以后兰嫔有用得到的地方,可直接宣楚太医。”
兰嫔颔首,“如此便好,臣妾谢过娘娘恩典。”
钟离尔瞧着她,半晌真心释然笑道,“深宫里举步维艰,不论发生什么事,本宫记着兰嫔的情义。本宫在女人堆儿里,从来就不是个长袖善舞的,又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我虽同是后妃,却也如知己姐妹。千言万语,本宫想,兰嫔都晓得本宫心意。”
兰嫔抬眸,瞧着钟离尔一双眼眸明艳无方,郑重道,“臣妾有幸,得娘娘赏识认同。臣妾慕娘娘风华绝代,心性聪慧独无其二,更钦佩娘娘同皇上的情意执着炽烈……今次娘娘此言,臣妾必定铭刻在心,珍之重之。”
钟离尔一笑,缓缓颔首,清晨的光透过轩窗斜斜照进来,凤座上皇后面庞欺霜赛雪,这艳色似是惊动了窗外树上某片深绿的叶,有风轻轻一吹,轻柔托着这绿叶打着旋儿缓缓坠落。
明天鼎元年的初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在这座生生不息的紫禁城之中,全然不顾前朝后宫风波诡谲,几番动荡。
慈宁宫里,前些日子贡上来的青花香炉中,夹杂醉人暖香的轻烟飘渺缭绕,直往人心窝里钻,引得人沉沦。
乔太后一身艳色常服,一只纤纤玉手托在下颔上,靠在软塌上眼波荡漾,瞧着一膝半跪下的男子十指晶莹修长,捶着太后腿的力道不轻不重,触感微凉,一下一下的,痒得心发慌。
他手指渐渐往上,乔太后美眸有些眼神不定,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紊乱,那人抬眸饶有兴致瞧了她一眼,直叫她酥到骨子里去。
太后伸手按住了江淇的手,江淇勾唇一笑,静静瞧着太后将他手指捧在手里细细把玩。乔太后轻轻揉捏着他圆润指尖,含笑瞧了他一眼,久经人事的女子独有的妩媚将慈宁宫一室染得艳靡无比。
她眼角眉梢像是有把销魂无比的钩子,垂眸瞧着他轻启朱唇道,“有时候我总想,你年纪轻轻的,这双眼睛倒是凉薄得很。”
江淇也瞧着她笑,并未收回手,高大身形甚至往她身前又靠近了一些,他笑得颇有几分残忍,“比前两任的东厂提督,都要凉薄么。”
乔太后笑意凝滞一瞬,复又恢复那副无比勾魂的模样,松开她的手,缓缓俯身,柔软胸脯微微靠上他坚硬宽阔的左肩,她将红唇凑在他耳边,脸颊若有若无贴在一起,她似乎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温度,“你就从不肯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哄我么。”
他脊背笔直,也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轻笑一声,“太后言重了,臣哪有不顺着太后的道理。”
乔太后也笑,气息幽幽吐在他冰凉的耳廓处,她微微转头,想要去含住他的耳垂,江淇却轻轻一个巧妙侧身,漆黑的星眸瞧着她,玩世不恭笑道,“臣的腿都跪麻了,太后还不叫臣起么。”
乔太后兀自一笑,起身又靠回软榻,一手撑着头笑道,“叫你腿麻了,哀家怕是心疼都来不及,起罢。”
江淇一揖谢了恩,一抬前襟起身,一身妖冶绯红长身玉立,看得乔太后嗤笑道,“你这个样子,若是多巡几回宫,阖宫的宫女,怕是都要去净身房闹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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