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观,原先是座土地庙,后来才成了张天师的奉天观。
李氏一边走,一边同沈南瑗说:“他可灵了,一般人根本见不着他。我没到沈家前,为了给妹妹求道平安符,日日来求,却不曾见到一次。”
沈南瑗的心里不屑,咧嘴笑了笑,“三姨太,法子是人想的。”
穷人若见不着的话,只能说什么张天师也是个爱财如命的。
说起来爱财也算是个好品德,沈南瑷什么都不怕,就怕他连财都不爱。
一入了道观,沈南瑷便指使银霜捐了两根小黄鱼。
那小道士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夸赞她们是女善人。
根本不用沈南瑷提,就直接带着她们到了后面。
这时,李氏也想通了这关节,为啥她以前来就见不着,脾气再蔫的人也上来了火气。
她想说这样的天师不见也罢!
那厢的沈南瑷摁住了她的手,扯着她一路向里。
小道士打起了帘子,只见这张天师胡子发白,年愈古稀,正在房间内打座。
他的不远处还有一座天女金身塑像,而天女像的近前是一座四鼎香炉,袅袅香烟,像是天女身在云雾之中。
小道士道:“师傅,有贵客。”
那张天师睁开了一只眼睛,沉着声音道:“万朵彩云连兰府,一轮明月落前川。贵人若是问平安,我这儿有几道平安符,可保贵人所问均安。”
张天师的这番说辞,可能就跟客服小姐说“尊敬的顾客下午好”一般的制式。
沈南瑷收敛了内心的讥讽,“久闻天师大命,可我今日来只为看病,不为求符,劳驾天师。”
张天师睁开了另一只眼睛,先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沈南瑗,又将眼神投在了后头的李氏身上。
看打扮,这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太太。
张天师从蒲团上起身,边走,边问:“敢问小姐和太太如何称呼?”
“姓李!”沈南瑗笑笑,说:“我家应当是找张天师合过八字!”
这泷城的人多,贵人也不少。
尤其李这个姓氏,还很是平常。
比如城西做买卖的李大户,可是李家的小姐他都见过。
做官的也有,一时间,张天师也闹不准这是哪个。
“小姐家中做何营生?”他又问。
“哦,我家几间铺子,卖衣裳的。”沈南瑗对答,反正她也没说谎。
张天师的眼睛不知怎地又瞥到了李氏的身上。
沈南瑗道:“哦,这是我家姨娘。”
张天师的心道,甭管是哪个李家了,有钱挣就行啊。
“我观李小姐面色红润,不像是有疾病缠身!”张天师卖着关子,始终没有吐口。
沈南瑗扯了把李氏,将她拉到了身前,“天师真的是好眼力啊!确实不是我,是我家姨娘。”
李氏想说,她也没病,能吃能睡的。
但南瑗做事总有她的道理。
是以,当张天师问起她哪儿不舒服的时候,李氏迟疑了片刻,细声细语地说:“女人病!”
张天师伸出了手。
李氏不知道他要干吗!
沈南瑗推了她道:“姨娘,快,天师要给你号脉!”
李氏“哦”了一声,赶忙撸起了袖子,将手递了过去。
本就是乡下的姑娘,没城里的女人那么多的讲究。
当下,让沈南瑗一催还真没想那么多。把了脉才觉得有点羞臊。
张天师号完了右手,号左手。
沈南瑗紧张地问:“很难治吗天师?”
张天师沉吟不语。
沈南瑗一回头,银霜便知道她的意思。
她从小包袱里又拿出了两根金条,摆在了张天师的面前。
沈南瑗道:“天师,只要能治,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张天师原本还在犹豫,可他还真是爱财如命,别说金条了,就是个铜板,只要过了他的眼,那也是他的。
他收回了手,高深莫测的样子,“治到不难治,但麻烦。这位夫人得的不是病,而是体内有余毒!”
“淤堵?”李氏没听清。
“余毒!夫人原先中过毒!”
李氏吓得花容失色,却又觉得他危言耸听。
“我不曾中过毒啊!”
“夫人有所不知啊,这毒啊要不了人命,不过是坏了夫人的身子,要你始终无孕!”张天师的这番说辞,正好应证了沈南瑗的猜测。
她原以为冬儿推荐的这老头儿,不过就是个江湖骗子。
看来,骗子要想长久立足,还是有点能耐的。
李氏的脸色苍白。
她到了沈家好几年,头一两年,沈黎棠觉得她新鲜,一月里得有半月是宿在她的房间。
她自己是无甚想法,可逢年过节,她回家看她娘的时候,她娘多会提起孩子的事情。
还说什么在一起那么频繁,怎么会一直没有动静,劝她去看来着!
如今这么一想的话,确实有很大问题。
自己能生而不想生,和自己不能生,这是两码子事情。
她慌乱地看向了沈南瑗。
沈南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镇定,偏了头,又问张天师:“那该怎么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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