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和小莹时不时过来添个菜。
郑掌柜就说,“自己和妹妹小时候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过来的,很是艰难啊。现在小莹也要经历蛙儿岗这样的苦过程才好。”
小莹也听出了舅舅的话外音,脸一红。花儿当然更明白,心头一凉到底,默默出去,呆然在外间屋的小凳子上。
饭后签契,中人有两个了。大水看这几天花儿郁郁寡欢,更是坚定了决心,拉了三人,单独说了什么,丁村正听得非常吃惊,大水说,各位叔叔,就这么办了。
拿出十三两银子,又给了胡牙侩1300钱的抽头钱。
于是签约,几个人全按了指印,大水也叫花儿来按了两个,红契必须官府有底案的,那就要签两份。
花儿按了手印,心想,家产越来越大,这蛙儿岗或许很快就另有女主人了,但愿小莹能持好个家,小莹一定要持好这个家,小莹千万要持好这个家,让大水哥过得快乐才好。
第二天,刘奶奶和儿媳铁栓娘登门了,这是大水和花儿想不到的,刘奶奶来还可以理解,铁栓娘登门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铁栓一家都知道了铁栓对花儿的情意。花儿的温居酒后,铁栓爹回到家可是数落了媳妇一顿,说你真是看走眼了,小叫花儿出身就不能白手起家了?叫花子当皇帝也备不住呢。刘奶奶虽没说什么,但也看得出这事儿上不满意儿媳的做法。
铁栓娘听说了花儿买荒岗、盖砖房的事情,只是抹不开脸去一次,后来也砸磨着不是滋味,现在索性豁出脸与婆婆来看看。
看到蛙儿岗那么大,看到青宅小院和里面的猪鸡鸭,更看到小桥前新开垦的三十亩荒地,知道这家人家已经超过自己家的水平了,心下暗自后悔。
花儿正是心下不宁的时候,看了这婆媳俩,心情可想而知,烦上加躁,客人上门,即使是铁栓娘,也不好说什么,只有强装着热情招呼着,铁栓娘也是打点起笑容,夸花儿能干。小莹也都认识,互相打了招呼。
刘奶奶看这里实在太忙,就放下带来的瓜果,带着儿媳离去了。
小莹笑嘻嘻地问花儿:“看来铁栓备不住要向你提亲啊!”
花儿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呢?”
花儿虽只说了两个字,却切中了小莹的心事,小莹脸红了一下,反而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又去给地里送了热水,花儿仍走在后面,让小莹在前面送茶送水的。
大水看妹妹几天来完全变了个人,不瞪他,不骂他,更很少开心地笑了,反而时不时地躲着他,小莹倒是走在前面来让两人歇着喝水,花儿躲在后面闷声不出,这让大水心里很不自在,又只好远远地盯着花儿。
晚上人散的时候,大水叫住了要进西屋的花,“花儿,这几天你到底怎么了?”
花儿朝他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儿啊,大水哥。”
“那你怎么跟往常不一样啊?”
“也许我是累了吧。大水哥,你更累,早些歇了吧。”
七天后,三十二亩地全犁完了,每天晚上大水都送粪,然后把粪扬好。又用了三天,犁了第二遍,把粪翻在了土壤里,这一冬天,土就能把肥料吃进去了。到最后那三天,地已经上冻了
一共干了十天,吕大海最后临走的时候,大水给了一两500钱的银子,吕大海坚决只收一两银子,说小莹她娘说了,那500钱不能收,以后常来常往的比什么都强。
花儿听了“常来常往”四个字,心就更沉了,冰凉冰凉的,就也不说话,看大海哥怎么办。
大海于是装了五斤蓖麻油,又包了些泥鳅、莲子,放在吕大海的车上,吕大海是个实在人,也不会说什么,就驾车走了。
花儿看大水哥这些天的表现,并没有显露出与小莹的亲昵关系来,心下略好受了些。小莹在蛙儿岗住了五天才走的。
大水和花儿送到小桥头,看吕大海走远了,花儿就往回走,大水叫住她:“花儿,这些地你也取个名字吧。”
本来取名字一向是花儿的专利,但现在花儿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听大水哥说起,花儿就想起了过去,只是越想越难受而已,于是勉强一笑:“大水哥,以后这地名儿,就要由你来取了。”又说,“我听听大水哥你取什么好听的名儿。”
大水想了半晌,又仔细看了看花儿的小脸,花儿怎么憔悴了呢,就说:“就叫无忧园吧。”
花儿默然。
大水又说:“花儿,从郑叔来喝酒起,你就总是不开心,又不跟哥说,哥盼着你无忧无虑的,这无忧园,是哥专为花儿起的名,愿我的花儿妹妹无忧无虑的。”
花儿开心了一会儿,就又冷静了,满心的悲凉,放眼无忧园,虽是开垦出来,也好似都是望不尽的冬日里的荒冷。郑掌柜暗提亲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而且郑掌柜今天的话里又是流露出了那个意思,这对花儿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因为郑掌柜是本地最有名望的富户,即使是暗提亲也是没把握不会来的,小莹是他的外甥女,小莹本人也喜欢大水哥,从小莹住在蛙儿岗五天来看,小莹对大水哥仍旧挺依恋的,那她就成全了大水哥?可是,她又不甘心。
花儿的心全碎了,碎得已经不能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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