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刚才吃饭的时候,我接了个活。”
“什么活?”
“跟我坐一个饭桌的春生明年开春盖土坯房,看我有了牛车,让我帮他从南镇外运土坯,一车五十文钱,管饭,管牛的草料,我答应了。明天就开始运,估计十车运完,用三天时间吧。”
“好啊。”
“清理猪圈的活,你等我晚上回来吧。你别下猪圈了,怪脏的。”
“这冷的天,猪圈中午都不怎么化冻,晚上不是更硬梆梆的了。嘻嘻,不就三天吗,我干得来。”花儿说。
“我舍不得你受累。”
“舍不得,以后就对我好点……”花儿把脸贴在大水哥的后背上,柔情似水。
大水驾着牛车出去了三天。这三天,花儿和大水这两个人,一个想着大水哥别在外面挨冷受冻,一个就想着花儿起猪圈时可别磕着碰着。
第三天天色大黑,大水才进了家门。卸了车,就赶紧喂牛。
高大娘听到响动,从屋里迎了出来,说:“大水,胡牙侩等你老半天了。你快去吧,牛我来喂,让花儿接着准备酒菜。”
大水跟灶屋里正忙乎酒菜的花儿亲热地招呼一了声“花儿”,进了东屋。花儿则是朝他一笑。
胡牙侩冲着他拍手:“你可是回来了,我都急死了。”
“胡叔,是不是我托您打听的事儿有信儿了?”
“可不是!不过事情本身倒是不急,我只是急着告诉你一声,毕竟房子田地的全是大事。”
花儿端了酒菜过来,大水连忙上炕放小炕桌,招呼着胡牙侩上炕。
炸泥鳅又酥又脆,炖青蛙又鲜又嫩,煮果仁又香又辣。大葱炒鸡蛋绿中透黄,最后剩下的猪头脸和香肠也端上了桌。
给胡牙侩倒了酒,胡牙侩仍是先撮了果仁来嚼,不等大水让酒就滋溜来一口,郑叔就是这个脾气。
花儿把酒菜放好,就坐在一边的炕沿上拿个簸箕挑蚕豆,一边听着爷俩说话,一边随时准备添菜。花儿知道,大水哥上次去胡牙侩家里喝酒,一个是说了买牛的事情。一个是说了修缮高大娘镇上房子的事儿。现在牛已经买来了。那就是来说高大娘房子的事情吧。
“胡叔,扫听的是啥结果?”
“清水镇有个董员外,开当铺,老家是南方的,这么多年在这边谋生。挣的银子在老家置办了房子地产,现在年岁大了,要落叶归根。”
胡叔又是一口酒,然后又夹了一条炸泥鳅:“这泥鳅炸得真酥脆啊!怎么你们家做的菜全这么好吃呢。”
花儿听胡牙侩提到了清水镇,就看了大水一眼,没听大水哥提起过啊。
“胡叔您多吃菜!”花儿在一边客气着。
“董员外在清水镇置办了两套房子,一套是三间砖房,在街面上;一套是镇子深处三进胡同里的五间大砖房,镇外有十亩良田。另外就是当铺。不过,当铺和大房全盘出去了,就剩了三间房自己住,地里也还在种着冬小麦。等明天夏天麦子收了,他也就回南了。”
大水问:“您的意思是这胡员外要卖这三间房和十亩地。可是要到明年夏天才卖?”
“正是啊!清水镇卖地的人可不多,尤其是良田更没卖的,叔知道你要买地,可不知道你是不是买房,这不,叔给你预付了田地的五两银子定金,把这事儿定下来了,别让那地归了别人。”
花儿大吃一惊,大水哥要去清水镇买地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不是说好了,大事儿是要由大水哥做主,但是她要知道的么。
不过她倒不是很生大水哥的气,买地是好事啊!只是,胡叔走后,非好好捶他一顿不可!还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他!
大水赶紧给胡牙侩倒酒,“真是多谢胡叔费心了。”又夹过炖青蛙,“胡叔,下次这个给您炸着吃,您放心,五两银子我会还给您。”
“啥话,叔看你有出息才帮你,你手头紧的话,以后再还也没事儿。”从买蛙儿岗的时候,胡牙侩在丈量土地上多多少少地给了大水些便宜,那就是现在的小河地。到现在为大水预付定金,看得出,是个热心肠,胡牙侩是要抽头,可是他毕竟干的是这行当。
“胡叔,我想去清水镇看一看,您看咱爷俩去一趟?”
“你是东家你能不去看看吗?你这活是我揽的,可是我托了清水镇牙行的刘牙侩,你这几天随时去了找他就行。”
胡牙侩连喝再说再吃菜,炸泥鳅和煮果仁全让他吃了,结果最后喝了个晕晕糊糊。
喝完酒,吃完饭,胡叔迷迷登登告辞,大水送出屋子,送到小桥,回院栓了门,看了看牛,又看了看猪圈,猪圈干干净净的,花儿这几天给猪起圈确实辛苦了。
进了东屋,听到脚步声的花儿抄起笤帚疙瘩正瞪眼等着他呢:
“说,清水镇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大水一脸天真无邪。
花儿都气乐了,“清水镇买地,那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不是说好了大事你做主,可是别瞒我吗?”
“我没瞒你啊!”
大水颠颠地过去,先把笤帚疙瘩从花儿手中轻轻拿下来,然后热情地交出运坯的脚费500文钱,看花儿还是瞪着他,就说道:“花儿,哥皮厚,你要真想打哥的话,一会儿哥给你抄一根棍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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