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他惊呼,这四周分明没有一人,这刀怎么凭空就落了手?
他无比的惊慌地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方才从拐角走出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那样的纯白,又是长身玉立气质冷清,竟似地狱走来的白无常,是来索人性命的。
他素未见过那男子,却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人的身份。陶令的画像一年前曾在王城流传,多得是闺阁小姐或者平民女子倾慕,他曾见过,却是天人之姿。这时望见了,却是不停地后撤,直至整个人贴着墙角,手中举着刀,不停地咽着口水,生怕他一个发怒,自己便是了断了性命。
陶令大步走来,自是神色镇定,唯望见地上的女子时,眉头皱了皱。他走过去,蹲下身一手将那女子抱起,附在她耳侧低低道:“青荷,你要生,还是死?”
青荷极缓慢地睁开眼,她眸子混沌,这时却是陡地升起微弱的光芒来。
站在一侧的衙役惊恐之余满脸的不解,怎的来救人便是,竟还要送她一程?不过转念间又是懂了,这女子遭逢这样的境遇,未必还想活着,死了倒是解脱。
青荷望了许久,方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心心念念的公子,偏生她一丝力气都没有,只道了声:“公子……”便又沉沉地阖上了眼睛。
陶令立时懂了,喂她吃下一粒药丸,随后将她放下,这才看向那衙役,食指中指并在一起,以剑气轻易便震掉了他手中的刀,而后嗓音极是阴沉道:“将她抱起,随我来。”
那衙役哪敢不从,纵是心中闪过疑问,为何要他抱着,而不是他自己将人带走?转瞬便是利落将那女子抱起,随他向外走去。及至一路走下去,那衙役才懂了,说什么牢固的大牢,结果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出来救他一救,这一命啊,多半要折在今日了。
出了刑部大牢,他随着陶令一同上了马车,一路的心惊胆战,连大口喘息都不敢,唯恐他手指一指他便没了性命。
只是,这马车的方向,竟似是要赶往林大人的私宅?
幸得半途在一间衣裳铺子停下,他方才悄悄喘了口气。他本就是林大人的手下,若是此番再被迫带着本该执行死刑的囚犯去了林大人的家中,他便是怎样都活不成了。
哪料,陶令命人给这女子梳洗打扮换了新衣裳,这马车的方向竟是没变。眼见得前方就是林大人的宅子,他终是小心翼翼开口道:“这位公子,您……”他双手紧握成拳,偏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左右都是个死,他竟还不知道该选哪个死法了?
陶令没心思理会他,仍是端坐着,不发一言。
马车很快抵达目的地,陶令率先下车,再度旁若无人的迈进林向的私宅,自有那几个不长眼的前来阻挡,不过均是不能近身便被人身上的气力震开。那衙役将那女子抱下车,万般无奈只能随着陶令的步子一步步向前,仿佛迈向深渊似的不甘不愿。
林大人很快得知了消息,在陶令走至大厅前便是慌忙走了出来。
是,林向的确曾细细盘算过讨好楚瑾和得罪陶令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最终自是选了讨好楚瑾,陶令毕竟远在望岐山,且那苏夭夭不过一个女子罢了,难不成陶令还能因了一个女子与整个王朝为敌?
今日瞧见陶令此般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的宅院,方才正经慌了一慌,纵是家丁已然将陶令团团围住,他仍是没有那个底气上前一步质问他一番。
“林大人……”陶令手执玉萧轻轻敲打着掌心,长身玉立,端的是一个悠然的姿态,唯目中凛冽方看得出肃杀的气息。“是你找了几十个乞丐玷污了我的婢女?”
他说得仿佛是云淡风轻,不过寻常家事一般,林向却是不自觉后退了些许,但仍强撑着一口气,不能轻易示了弱,“是又如何,我刑部审问犯人,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林大人如此对待女囚,倒似从未有过女儿一般。”
“你这是何意?”林向陡地上前,险些突破了家丁守护他的圈子。
他的手段一贯如此,那日也不过是让人将那女子洗干净了,在着人找来了街上最肮脏的乞丐,轮番侍候她。如此一来,再是心智坚定的女子也不会被折磨得没了精气神,到时该吐出来的自然就吐出来了。
陶令冷冷地凝着他,像凝着一个已然死去的人。
林向愈发挺直了腰板,小眼睛竭力瞪着,大声道:“这女子早已招供,你望岐山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总是有弱点,再有几日,你的望岐山便会被攻下,这天下之下,陶令你无处可逃。”
陶令如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为何要逃?我今日来索取你的性命,逃了作甚?”
林向立时撤了回去,但仍咬着牙道:“本官乃朝廷一品大员,岂是你想杀就杀?”说罢,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一道白影打眼前闪过,待他回过神,身侧所有的家丁竟是一个不落的倒在了地上。
他手中无刀无剑,当下慌乱地竟是拿出手中的折扇直直的指着他:“你不要乱来啊,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
陶令凝着他如此怂包的模样,愈发觉得让他就此般死了未免太仁慈了些,不由得唇角微勾,冷哼一身道:“林大人也不必担忧,这些人不过暂时昏厥而已。无辜之人我断不会取他们的性命,不过林大人你……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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