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夭夭对战十九,一开始便是势均力敌,两人皆有所保留,不曾动了杀招。只是越到后来,渐渐不敌的竟成了苏夭夭。苏夭夭心知,她还有江林要对付,这一战绝不可输。
她面纱落下后,愈发是不敌,失神的片刻十九手中的剑已是直直刺来。苏夭夭顺势愣住,不避不闪。江林在高位上坐着,都是猛地站起身,没了一分一毫的镇定。
确然,在这之前他一直忧心苏夭夭可能胜了,若是胜了,两人对战又该如何?可是眼下她竟在与这男子比武是落了下风,且眼见得那剑就要刺入她的身体,周遭所有人都距离太远,没有人能够救下她。
江林一颗心陡地悬在喉头,连呼吸都忘却了。
苏夭夭眼睁睁的望着那剑越来越近,却是在等候的刹那收了自己的剑缠在腰间。她漠然阖上眼,竟似寂静等死的姿态。十九本拿着剑直直刺来,眼见得她这般情形,一眨不眨的凝着她的眉眼,竟是在刺破她的衣裳那一刻堪堪停住手。
眼前之人,却仍是一只脚轻踮,她的唇瓣一张一合,却是在说他从未听过的言辞。
她道:“十九,你活了十八年,可体会过心悦一人甘愿一死是何滋味?”
十九手中的剑微颤,他本就是年轻人,不过年方十八,却是被困在黑暗里生长。苏夭夭,是他见过的女子里最特别也最美丽的那个。
他体会不到她所说的何谓心悦一人甘愿一死,但他在那一瞬间生了期盼之心。他的生命里从来只有生死,却在那一刻生出不想死的念头来。
苏夭夭精准的察觉到他瞬息的愣神,食指与中指合并击向他手中的剑,那长剑端是不堪一击便折成了几截。
如此,两人便都剩下了赤手空拳。她没有剑胜似有剑,十九却是会落了下风。
苏夭夭迅速易转身形,双指直直的指向他的胸口,强烈地剑气等同长剑本身自可伤了他。然而不知为何,眼前这个高大大半个脑袋的男子却是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一面紧绷着面颊,眸色万般凝重道:“心悦一人,甘愿一死?”
这却是疑问了。
苏夭夭仰着头,心下只琢磨着,方才的打斗中,十九早已中了她新下的毒粉,怎的还不毒发?然她这时转念想起师兄,言下自是一字一句皆是笃定之言:“是!心悦一人,是人生极乐,也是极苦。”顿了顿,她又是轻笑,“你若是从不曾体会,不觉得可惜么?谁还不是第一次生而为人,你生来就做了楚瑾手中的剑,可就这般甘心?”
十九在她话音落地那一刻便是猛地用力,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收入怀中,一面用手紧扣着她的喉咙,冰冷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你也会心悦一把剑?”
苏夭夭这般被困,围观的人们早已一口口冷气倒抽着,浅浅的唏嘘声不绝入耳,唯恐惹恼了望岐山的那位殃及了他们这些无辜的池鱼,连带着江林亦是一直站着,满是不安地凝着这边的情形。
苏夭夭自个倒是落了个悠闲自在,方才她还拿不准,现在她的手背紧贴着他的胸口,她却是陡然明了。
苏夭夭被他锁喉,却是没耽误轻笑出声:“你这不是废话么?”
废话?
十九瞳孔紧缩,是了,在他之前的那位,唤做陶令。他从前便是楚瑾手上的一把剑,而他现如今是眼前这女子放在心尖上的那人。
苏夭夭心知他的状态已支撑不了太久,趁着他手上松力的片刻,便是迅速占了主动,逃出他的束缚,而后食指与中指直直的指向他的眉心,这一指剑气来得太快,便是围观的人们也只看见了方才占据上风的男子陡地躺下,却是没看清那一招到底是如何使的。
这一战,苏夭夭到底是赢了,却是不知为何,赢得颇有些心虚,且这心底极不是滋味。
江林冲她大步走来,满满失而复得的意味。苏夭夭懒懒的应付着他,便回了自个的房间。十九倒下后便被人抬了出去,也不知往后还能不能活下去。
她本是不解,十九到底是如何做到不曾毒发,直到他将她锁住,她察觉到他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她便是知晓,他这是在拿性命作为交换。
他得不到解药,只能暂时抑制那毒发。仅是抑制便也罢了,偏生他还要完成楚瑾交代的任务。如此,强行运功,强行练剑,这些都在催促他走向死亡。尤其今日,她还在身上洒了毒粉。毒性连带着上一次未解的毒,顷刻蔓延全身,再是无药可解。
苏夭夭单手托腮坐在桌前,眼前总停留着他躺下那一刻凝着她的眼光。无爱无恨,无喜无忧。他的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目光悠长深远,却是解脱。
苏夭夭在那一眼里,望见师兄原来的样子。他必然也曾这样,无数次执行难以完成的任务,拿性命去搏。死亡不是可怕的事,而是解脱。
她忽然懂了当初师兄捡下她的心思,明知她是楚瑾落在他身边的棋子,可他生而无望一心求死,纵是有剑插入心口,只怕也会觉得痛快。但如今不同了,她清楚自己的渴望,也看得见师兄眼底的欲-望。
却是被人抬走的十九,苏夭夭不可自已的将他当成师兄的从前,坐立难安。
江林追来之时,一脚方才踏入门,她已然猛地站起身:“那人可还活着?”
江林愣了愣,不知为何苏夭夭竟关心那个险些伤了她的人,但缓了一步仍是答道:“还有一口气,不过约摸是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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