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许多话本子,却是没有一个女子能得到男子这样的爱护。
心头跳动的源头本已极其微弱,这一击,彻底奄奄一息,没了活着的盼头。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眼前之人到底有絮叨了些什么。她只惶然的摇着头,拎着仿似奄奄一息的嗓音道:“我不信,不信。”她的眼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却仿佛全都倒流回到了心底。她死去的心在汪洋中沉浮,无处皈依。
“苏夭夭……”胸前的衣襟被人用极大地力气揪着,他几乎要难以喘息,但仍是温和着叫她的名字,小声宽慰着,“你要离宫吗?我想办法送你出去,他现在已经被望岐山的人接回去了。你要回去……”夏泽之说着,嗓音又是不住地哽咽,苏夭夭难过的哭不出来,倒换了他泪水不停地落下,他勉强深吸一口气,方才继续说道,“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回去。”苏夭夭低低重复着他的话,忽然间仿佛突然清醒一般,丢开他就开始向外走去。然而不过几步,便有几十个黑衣人黑压压的落下来,挡住了去路。
夏泽之原本知道,王上必然存了忌惮之心,也绝不会允许苏夭夭离开。
他能够见到苏夭夭,也不过是王上需要一个人来告知苏夭夭陶令已死这件事,也好断了她的念想,让她安稳的待在宫中。然而此时不同往日,他抵达霁风山庄后,便拿到了望岐山上的人留下的一封信。信中有陶令安插在朝中的几条线,每一个皆看似无足轻重,便是当真落入楚瑾眼中也不足为惧。可这些人串联在一起,便可轻易颠覆了王朝。甚至里面有些名字,他看着都是生疏。
那些人,或是出身权贵,性子刚直,一朝反了,也是正经为着黎民百姓着想。或是犯错在前,被拿捏了把柄在手。如是不反,被人戳穿亦是牢狱之灾。胜利在望之际,自懂得站队。或是官员联络的核心,极具威望,动一人可动数十人。再者,便是宫廷之内。
只是他这几日一心为着陶令和苏夭夭之事奔走,还不曾联系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因而,虽有底气,却是不大足。
然他思虑的这片刻,苏夭夭已然抬手抽了腰间软剑,眸中狠厉,仿似要大开杀戒一般。
夏泽之顾不得多想,幸而前几日他便将名单交给了父亲,想来父亲自会做好准备,至少能够保护了王府上下。
当下便是冲进人群,替苏夭夭挡住她背后的刀剑。纵然,她眸色腥红的样子,看来仿佛不需任何人的帮扶。
只是这些高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况且,他进宫便是空手而来,没有合适的兵刃在手,到最后,竟是要苏夭夭反过来护着他一二。眼见得就要被人群围着出了琉璃宫,倒下的人亦是越来越多,夏泽之紧蹙着眉暗暗盘算了一番,到底是同苏夭夭低声道,“挟持我!”顿了顿,又道,“你这样打不知何时才能出宫?至少我现在还是世子,他们总不能不顾及我的身份。”
苏夭夭没理会他,抬手便替他挡掉了眼见得就要刺入他胸口的剑。
夏泽之瞬间被打脸,他这世子的身份着实是无用,遂准备用心应对每一个死士。熟料,苏夭夭突然与他低声道:“你若是帮我,还是先行离去吧!”
夏泽之身形一僵,默然轻咳了一声,便是找机会打到边缘,而后悄悄逃出了宫墙。
而在不远处的正阳宫,上演的却是逼宫的戏码。
楚瑾登位以来所做的桩桩件件有违祖制有违人性有违人伦之事,皆被夏王爷一桩桩摆到明面上,且每一桩都有不可辩驳的人证物证。
然而这些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哪个帝王不曾做过有损阴德之事,不过无人言语且不敢言语罢了。但这一日不同,满朝有一般人数附议,且夏王爷还有兵马在手,而往常暗中守护楚瑾的人却是被他全部调去了困住苏夭夭。
这一日,说白了,就是要楚瑾自行禅让。
楚瑾发了极大地火,每一根眉毛都竖了起来。他算计旁人算计了一辈子,眼见得当年的得不到也已经回到身边,怎肯轻易放手?
然他又是清楚,夏王爷胆敢这般做,必是做了十全的准备,为今之计,便是先撤离才是要紧。他一面大吼,一面缓缓退到王座,手指悄然触摸到座下的机关,而后在他眼前落下一个牢固的屏障,而他退身到坚不可摧的密室,再由密室离开王宫。
这是他登位以后,命人悄然挖通的地道,知情人无一在世。
然他不知,在他隐身进入地道后,身侧侍奉多年的太监并没有同他一道离去,而是拿出一道圣旨隔着坚固的屏障宣读。
这一道圣旨读罢,不论上面到底有何言语,群臣跪下,便是响应了新主。
谋朝篡位,说到底,不过是杀一个人。当年,楚瑾杀了他的兄长。今日,楚瑾隐身入地道,却是再没了生还的可能。
只不过这一次,再无人站在楚瑾那一侧而已。
楚瑾隐入地道后,便是仓皇奔走。他年纪愈涨,愈是没了当初的野心和自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出口,却是眼前一片黑暗,唯有身侧的烛火微微闪耀着。
出口被封。
楚瑾用尽掌力仍不能击开石门,这地道初建之时他曾下来过,并不曾有这道门,而今看这般情形,却是当年便有,只是从不曾触动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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