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叫苏子岑,十五岁,开学该上高中了。爸爸早已安排好了这一切,苏姨也开始到爸爸的公司上班。
这一年,向怿寒已经开始上中学了,所以我们下学不能一起回家,剩下的就只有我和慕薇,苏姨几乎天天接送我们上下学,偶尔有事,也会由哥哥来接。不能否认的是,苏姨也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两年来冷清的宅院,因为她的到来而逐渐有了家的感觉,一家人的生活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爸爸因不用操心家里琐事,而把精力全心投入到了事业上。只是面对依然有些倔强淡漠的我,会让他们头疼一些。
记得有一次,苏姨到我房间叫吃饭,看到我在画画,便讨好地问:“画的真好,是谁教的?”我冷冷地回了两个字“妈妈!”便闪身走出了房门,只留一脸错愕的苏姨站在那儿,这一幕碰巧被苏子岑看到,拽住我的手,斜睨我一眼,冷冷开口:“道歉!”
我愤恨地瞪着他,咬着唇不言一声,手却极力要挣脱他。
见我不说话,他依然不松手,苏姨忙从屋里出来,把我拉在身后,厉声责备:“不许欺负妹妹!”
苏子岑却像没有听到,用带着警告的眼神,狠狠地对我,“不尊重长辈,再有下次,你试试!”说完,向前院走去。而我闻言,心猛地抽痛了一下,甩开苏姨握着我的手,哭着跑出了家门。看,故事里说的果然是真的,这个哥哥太坏太可恶了。
那一晚,是外婆和舅舅在沿河复廊的四方亭内找到冻得瑟缩发抖的我,并把我送回了家,尽管我哭喊着不愿意回去。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苏姨见到被舅舅裹挟着的我,立刻伸手把我搂在怀里,一边为我擦泪,一边流着泪诉说她的担心,并要我再不要这样吓她。而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怀抱也可以给予我温暖。
我和他们就这样不远不近地相处着,直到那一年的除夕夜,因为一个泥塑和哥哥哄慰的话语,才把我们的关系拉近了些,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才九岁的小孩,虽然别扭,但面对真诚的关爱,会慢慢被动地接受,却不会主动拒绝。因为,我害怕被人轻视、被人抛弃的感觉。
可是我那对顽固守旧的爷爷奶奶,对我仍然爱不起来,尤其是在大年初一看到从天而降这样一个大孙子以后,对我和妹妹更加无视。妹妹还小,不懂得这些,我却早已习惯这种被冷落地待遇了。
只是不明白,一向传统,注重骨血亲情的爷爷奶奶,为什么在看到第一次见面的新妈妈和哥哥后,表现得如此热情,如此反常?亲切的拉着哥哥的手,眼珠转也不转地盯看着,一口一个亲孙子、大孙子的唤着,听得使人全身发麻。
而一向冷淡的哥哥依然故我,眼前两位老人的热情并没有将其燃烧,反而被他身上那一股寒气熄灭了一般。
当爸爸说出叔叔家堂妹的名字时,苏子岑上前看着妹妹问:“陈忆苏,谁给你取的名字?”
五岁的妹妹抬头仰视着他,怯怯地答:“是,是大伯取的。大伯说要常思忆这座我出生的城市。”
随即,只见苏子岑带着寒冰的眼睛扫向爸爸,然后坐在苏姨身边不发一言。
我对他不满地撇撇嘴,心想不知道这位爷又哪根神经不对了,连小妹妹也要吓唬,今天可不能招惹他。不就是一个名字么,至于嘛!可是——苏子岑,陈忆苏,这两个名字,念来念去,怎么怪怪的?倒还真像是一家人……
第十三章 我是谁
日子就这样淡淡的滑过。转眼三年,我和慕薇已经小学毕业,向怿寒初中毕业,哥哥高中毕业,考上了京城的大学。我和慕薇的童年在这一年的夏季也结束了。
享受,我们都在享受这难得的夏日假期。我们四个人骑着自行车,逛遍了水城的的大街小巷,又一起回到水乡小镇疯玩了几日。甚至在某个晴朗的早晨,一起骑车去了天平山。来回五个多小时,把我和慕薇累得愣是第二天在床上躺一天,没起来。惹得哥哥和向怿寒直说我们俩缺乏锻炼,应该由他们帮助加强。说得我和慕薇直冲他们俩翻白眼,两个小学女生,体力怎么和两个高中男生比嘛。
似乎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而不幸往往来得是那么突然。那时的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不幸总是要由我来承受?
炎热的午后,我们四人正坐在庭院荫凉处吃西瓜避暑,聊着哥哥的大学、专业,聊着向怿寒上高中后的打算,说古论今,谈天侃地,哥哥和向怿寒的博学广/闻,听得我和慕薇阵阵羡慕,说说笑笑之间,竟没有理会到,云彩遮住太阳,在大地上投下了大片的阴影。
当舅舅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走进来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打扰到我们。直到舅舅对我说与他去临城见个人的时候,我才傻傻地站起身来准备随他们向大门走去。
爸爸和苏姨也走过来,苏姨抬手擦擦我的嘴角,拉着我回到房间说要换件干净衣服。穿到身上,我自嘲地笑了笑,呵,这衣服,倒真是干净——是舅妈春天时为我做的纯白色连衣裙,手工绣制的几朵白色茉莉暗花,若隐若现。只是暗自纳闷,见个人还要穿这么干净素气的衣服。
走到庭院中间,带着疑问的眼睛对上了哥哥一直看向我的眼,忐忑不安的心却突然静了下来,我向他微微一笑,让自己显得很轻松的样子,“这次我可要出远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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