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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昨夜未曾睡好么?”朝霞被林云暖的两个熊猫眼吓了一跳,她家奶奶爱惜容貌,又有沈大夫的方子调理着,肌肤越养越细,这两年来,固守养生作息,从不肯乱,这却是怎么了,像一夜不曾睡过。
林云暖揉揉额头:“朝霞,昨晚外头一夜笛声,你没听见?”
“没有啊!”朝霞一头雾水,道“奶奶莫不是梦魇了,一会儿用完早饭,再去补眠一会儿?”
林云暖摇头:“不行了,今儿花夫人过来。”
京兆尹花家的夫人,天生面色黑沉,左颊生癍,年纪越长,越现颓势,经人介绍,用林云暖特制的美肤方子调了一年余,如今成为毓漱女馆的常客,总是要求林暖亲自给她服务,一来二去也成了说得上话的相识,也没少介绍贵夫人们来林云暖这里享受。
今年初终于说通不远处那温泉的主人,用了不少银子,引来一条宽渠,平素不使用时封住,需要时便引流至后园池中,对某些肌肤问题有极好的疗养效果。生意做得不大,勉强维持生活,她已经十分满足。
只是这几天,不知为何莫名来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女客,许大把银钱,愿预约明年全年的服务。
细细观察,这些人穿戴虽华丽,出手虽大方,但言行中颇露惬意,态度也颇为闪烁。
林云暖歉意地婉拒了众人。
近来的许多意外情况叫她有些警醒。
似乎什么人盯上了毓漱女馆,不容她不紧张。
前两年她曾试着出白话文小说,才出了第一册 ,市面上就有人续写了第二册,接着更是将她知道的其他一些故事也都撰写刊印,轰动一时。
这半年,更有一个新生的戏班,专门排演这些故事,因表演形式新颖,故事动人心弦,也吸引了不少看客。
她没想过要与人一争高下,但如果对方把手伸到她的毓漱女馆上来,岂非断了她的前路?
辗转间,耳畔似乎又传来那熟悉的笛声。
林云暖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
她也不唤朝霞和悦欢,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朝那声音的方向寻去。
才觉已靠近了,那声音便熄了去。
她恍惚看到,屋檐上头一闪而过的黑影。
一个念头徐徐泛上心间,觉得十分荒唐,自己先否定了。
下一秒,急急转过身来,声音试探着,轻唤:“木、木奕珩?”
头顶传来细微的落足声。
她放高了音量:“木奕珩!”
回答她的,是烈烈风声。
吹得人极冷。
她涩着嘴角一笑,自嘲:“我真是傻了……”
明月楼,伫立在津口最繁华的正街中心,与平素热闹的氛围不同,今日楼上楼下,静得没一点儿声息。
如旧上门的客,被一行凶神恶煞的官兵阻在外头,楼上最里的雅间,几个战战兢兢的美貌花娘如赶鸭子上架一般,被推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前面。
“爷,这便是津口最有名的四大花魁了。”副官高健面无表情地说完,就退后一步,“属下就在外头。”
门从外关上,“四大花魁”脸色复杂地堆起笑容:“官、官爷……”
“嗯。”
沉闷的一声,男子仰头饮了杯酒。
然后眼睛看向几个美人。“开始吧。”
…………
“哎,你说咱们头儿行不行啊?天天这么的,一传就是四个,虽说年轻力壮,可不能这么虚耗吧?”
守后巷的官兵听得见楼上的动静,两个凑在一起,对视一眼,忍不住窃窃私语。
“爷也是的,他在上头享受,让我们在下头吹风,唉!”
“这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有本事,你在制服那匹发狂的马,救下咱们郡主啊,有本事,你布伏剿匪,擒了反贼头目啊。头儿之所以是头儿,那还不是凭本事得了咱们王爷赏识?若不是出身低了,说不定就做了王府的女婿!”
“这人哪,也是瞧运道。运道来了,自然大把功劳等着你抢,运道不来,你就空有本事也及不上人家。我算想明白了,头儿怕是天生好命,咱们一般人是比不得的。”
“你别可酸了。运道?哪次他不是差点没了命?九死一生挣来这点子荣光,你眼瞎了瞧不见?”
两人争论得厉害,忽听上头的声响住了。
四大花魁忐忑地望着坐上的人,身子瑟瑟发抖,以为自己什么地方惹得这位煞神不高兴了。
木奕珩左手捏着一只杯子,半垂了眼睑,看不清情绪。周身笼罩着一股寒气,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远避开来。
他右手摊平,上面赫然几粒碎银,声音低沉地道:“拿了银子,滚吧。”
几个花魁原本哭丧的脸,登时开出花来,忙不迭穿好衣裳,扑过来抢了银子就走。
门重新在外闭合。
木奕珩手掌覆在桌上,紧紧捏着拳头。
没感觉……
四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在他面前解了衣裳,哼叫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他分明意动了,可就是没办法,再进一步。
…………
风轻轻的,从窗隙而入,又被闭合的窗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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