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_赫连菲菲【完结】(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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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跫然孑立,已经十四载……

  “难割藕丝肠,怕逢游冶郎……归去风吹小簟凉,时闻花外香……”

  唱到“游冶郎”三字时,身侧一温。

  木奕珩移坐在她身旁,与她并膝跪卧在软垫上。他一语不发,只朝她轻轻一笑。林云暖歪过头,靠在他肩膀上面,眸子有些湿润,声音像蕴了水汽。

  “木奕珩,我好像是,到了思渴的年纪……”

  耳畔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木奕珩气息微乱,喘道:“那你快些吃完,我们回去。”

  却没有很快吃完,小船飘了半晚,在清寒的水上。不知何时起,细碎的雪花飘洒下来,漫天缤纷。

  林云暖有些心酸地想:“要是,我没有爱上过唐逸,没有见过那许多世俗的不堪就好了,我一定什么都不想,穿最好看的衣裳,和最好看的男人亲热,过最洒脱的生活。我为什么,要活成这样……重活一次,连命都是捡来的,任性些又如何呢?”

  “可惜,到如今,我已经不年轻了……”

  “木奕珩喜欢我的身体,又能喜欢多久?终是要独自熬下去,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呢……”

  到后半夜,拥抱已不能带来足够的温度。船儿驶回桥旁,街市已静下来。

  路上没有行人,木奕珩将斗篷披在她身上,蹲在她身前,道:“太黑了,不易走,我背你回去。”

  林云暖顺从地伏在他背上,将斗篷撑开,盖住紧密相贴的两人。

  就听见木奕珩低声笑道:“到头来,你还是属于我了啊。”

  忆起宏光寺下那晚,恍如隔世一般。

  她低低“嗯”了一声,“所以,从那时起,你就藏了心思?”

  木奕珩沉默片刻。

  许久,方道:“在那以前。有一幅画儿,上面一个妇人,伏在紫藤花架子之下的榻上,眉眼与你有三分相似,初遇时,你刚哭过,就与那画儿更似了两分……”

  林云暖陡然一僵,手指头紧紧按在他肩上。

  木奕珩察觉了,步子顿下,想回头,看她究竟如何。

  林云暖嘴唇抖动,声音听来有些阴寒: “所以,是唐逸拿给你瞧,你们还对着画儿,品评过的? ”

  巨大的羞耻感让她无法平静。

  新婚时她与唐逸蜜里调油,是极亲密的。唐逸那幅画儿,与她言称,说早已毁掉了。

  原来,不仅未毁,还拿到外面,与陌生的男子赏玩……

  木奕珩将她放下,回身想来抱她,林云暖眉头一竖,就地退了两步。

  “木奕珩。”

  她别过头去,声音低沉。

  “今天晚上,我想一个人……”

  木奕珩眸子缩了缩,想解释。她解下身上的斗篷,递到他面前,他不接,便随意任由它轻轻落在地上。

  木奕珩随在她身后,心头大乱,不知说什么才好。

  转过长街,她回过头,神色凄冷。

  终是一语未发,背转身,独自踏雪归去。

  木奕珩觉得心间有凉凉的疼楚,又苦又涩。说不分明。

  对过去,她是觉得难堪吧?

  他又何尝不是呢?

  那个自以为是自负又可笑的自己。

  谁又嫌弃谁呢。

  ……………………

  醒来,身侧空而凉。

  窗上用簪子锥了一张字条,上头是木奕珩的笔迹。

  “公差在身,离京暂别。珩郎字。”

  林云暖冷嗤一声,将字条揉碎了,丢在炭盆里头,任它化成灰烬。

  ……………………

  转眼又是年关。

  城里发生了几件大事,让这个年节里百姓的谈资变得越发丰富。

  比如,临川王奉旨治理山西匪患,勾连出卫国公世子卫子谚指使山东督粮道在盘查钱粮时从中抽头,用贪腐之资,私结朋党,在朝中为己牟利之罪行。

  卫国公受亲子所累,上书罪己,三求卸去首辅之职。

  比如,木家四小姐木雪痕病染沉疴,医者已断难愈,光景只余半载。

  比如,京城新晋才子唐季安,风光迎娶自家表妹胡氏,却在婚前传出流言,说胡氏心思歹毒,为顺利嫁给表哥,不惜一碗□□谋害姬妾腹中胎儿。

  比如,木家失踪两年之久的九子木奕珩重返京城,得临川王亲上奏折表功,升任从五品守御所千总。

  再比如,新任千总大人的木某人,公然与城南一个白身寡妇往来,出则同乘,动辄相拥,不知避忌,引得人人为这年轻有为的世家公子摇头扼腕。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这等行止,岂不任家门蒙羞?”

  最不能接受的是院判沈家上下。

  “你是说,木奕珩拼死退婚,是因为,瞧上了一个大他五岁的寡妇?”

  “他爹是有多昏庸,能这么由着他乱来?”

  作者有话要说:  船歌是古人所作,引用之。

  十一想要日万(尽量)所以应该会在晚上十一点以后发,如果赶不出来,会在评论区或文案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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