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异于不打自招了。木奕珩冷笑望向卫国公,“喏喏,卫世子自己招了,说故意寻木某晦气,卫国公向来禀事公正,从无私心,一心为公,令公子做出这等事,您不会,还装没看见吧?”
身后,林云暖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裳。
威武侯、卫国公,都不是他今天带这么几个手下就能对付得了的。
“孽子无状,既然奕珩已经出手教训过他了……”
“卫国公!您的儿子,犯出绑架朝廷命官这样的大错来,也能轻轻放过吗?”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木奕珩身子一僵,就见木大老爷扶着手下的胳膊,缓缓迈入院中。
木大老爷来了。
自有木大老爷替他与卫国公等分辨。
木奕珩侧眸瞧瞧林云暖红肿的面颊,磕青了一块的额头,还有缺失了一片袖子的衣裳,他叹了口气,俯下身,把妇人抱起。
就在众目睽睽下,在木大老爷错愕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抱着妇人出门。
一到门外,几乎脱力,险些将妇人摔在地上,他蹲下身,把人紧紧搂住,分开,细细打量一遍,又用力抱住。
“吓死老子了……”他声音,竟在发颤。
“不论如何,你怎能寻死?”
“老子这颗心,险些就停跳了,你他娘的!”
林云暖如何不是极恐惧的?她缩在男人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也吓死了。可是,他们要碰我,我除了死,还能怎样?都怪你,到处惹祸!”
她发狠地,伸手在他身上乱掐。
他不喊疼,也不躲,伸臂将人搂紧,斥道:“那也不能死!这时候装什么节烈妇人?你分明就没信老子!”
“有我在,能让你吃亏么?”
想到她给人打了一巴掌,眸子一缩,把她脸捧住,轻轻地摩挲,“疼不疼?你等老子找机会,废了那卫子谚的烂爪子!”
林云暖哭得有些难看,抓起他襟前衣裳,抹了把脸,吸着鼻子道:“这都被人绑几回了?回回都是你……”
第一回 在云州,冤她和他有私情。
第二回 在津口,是他寻来相救。
第三回 是他,亲自劫了她走。
这已经第四回 了,受他连累,是最绝望恐惧的一次。
林云暖经此一事,有些见红,惊了胎气。木奕珩本想陪在身边,半途给木大老爷派人叫了去。
威武侯回去宛平,卫家父子仍在那院中。
卫国公手里把玩一块白色佩玉,翻来覆去的摩挲上面的篆书。
卫子谚被他罚跪在院里,不住地鬼哭狼嚎,而他此刻一点也听不见。
往日平静无波的面容,有了几丝波澜。
钧颐,钧颐。……是他年轻时,给自己取的字。
这世上,唯有一人,唤过他这个名字……
……………………………………
端午节。
木府车驾,停在文家巷林宅门前。
林太太在正厅里,见了木大夫人、木大奶奶,和木七奶奶。
“早该上门……,确是我们的不是。奕珩冲动,思虑不周,……怠慢了,实在过意不去得很……”
林云暖隔帘听见木大夫人如此亲切温和的说话,觉得十分的不真实。
外头寒暄声不断,气氛有些热烈。
她捂着脸,坐在暖阁榻前,心情,竟是忐忑,还有,一点点欣喜。
原本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的人,缘何一夜态度大变,对她如此礼遇起来?
可是……心里还是不踏实。
真的要嫁吗?
真的要嫁给木奕珩,做他的妻子,给关在那个偌大的宅院里面么?
木奕珩说他搬离了木府,如今木家夫人亲自上门,他们还能,继续在外过逍遥日子么?
胡乱想着,听见林太太喊她名字。
扶着朝霞的手,从里走出来,还未行礼,就被木大奶奶搀住了。
“一家人,莫讲虚礼了。快坐。”
只是不好意思说破她未婚有孕,态度却是谨慎小心极了。
林云暖拿不准,木家的态度转变是因为昨日之事过后,木奕珩与木大老爷博弈谈判的结果,还是单纯的,只因为她的肚子。
“这孩子不易,过去的事,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林太太用帕子擦拭眼角,觉得有些话对方不好说,自己就该先摆明了,免得过后对方才找借口,计较起先前的事来。
木大夫人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若真是寡妇也还罢了。是个和离的妇人。丈夫还挺有名,多数世家都识得此人。
将来,木家众人少不得因此给人指摘。
“都是过去的事了……”木大夫人尽量温柔平缓地道。
“这孩子是个实心的,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性子和善,懂事孝顺。”林太太夸起自家女儿来,原来也不是不吝溢美之词的,“可惜命不好,也是我这做娘的累了她。当年她才十七岁,懂得什么呢?还不是家里给做了主,几乎害了她一辈子……”
这是把和离的错处,都归到自己身上去了,势必要将林云暖摘干净,免她给新夫家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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