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知道国公这是同意了,悄悄舒一口气,“公子一切安好,咱们的人一路跟着,暗中相助公子,威武侯起过几回念头,都给公子打回去了,如今在荥阳,威武侯给荥阳王绊住,公子爷倒趁机立了几样功劳,在军中威望颇高。只是朝廷收到的急报,并没提及公子爷的名字。”
卫国公冷哼一声:“那是自然。童老妖有心磋磨奕珩,怎可能叫他有机会出人头地?怕只怕这回荥阳回京的路上,那老妖又要动心思打主意!吩咐好生顾着奕珩,必要时,便与那老妖撕破脸又何妨?本国公经营一辈子,到这个年岁还要夹头藏尾的做人,岂不窝囊!”
影卫不敢接话,心中大不赞同。正是因为苦心经营了一辈子,才不能随随便便冒险推翻了一世的苦心。
当年既狠心抛了木家女子,到晚年却来挂念她生的孩子,这岂不有些可笑么?
卫国公的心思如何,却不必与下属们提及。他倾身靠在椅背上,指头拂过那白玉。上头淡淡的紫纹,像未晕开的胭脂。
那晚,也是这般大雨瓢泼吧?
木锦瑟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他的宅子外头,衣裙湿透了,抓着那门环求他给个答案。
荣安的人守在门外,当着他面将木锦瑟推倒在泥水里。
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狼狈如乞儿般。
满头满脸皆是雨水,裙子上面脏污不堪。
她问他:“过去种种,你皆是骗我的么?只要你说是,我便死心,永不纠缠。”
他身侧站着荣安,身后满院子皇家侍卫和宫人宫女,圣上金帛上面朱批的御字,赐他与当朝最得宠的帝姬婚配,荣升驸马都尉,掌监察院,兼领户部。这样的荣宠,他还这样年轻,能够一展抱负,成为最响当当的贤臣,他要如何推拒?
他本是想瞒着她,等一切落定,哄劝好荣安,再慢慢求她回心转意,将她接来府上,依旧做对神仙眷侣。
他相信她会愿意等他,会愿意分享他的尊荣,昔日他与恩师决裂,那恩师是她的父亲啊,她不也,坚定的站在他这边了吗?
情深若此,有什么难处能阻隔他们?
为何她却等不得,非要在帝姬刚刚入门的当晚,就跑来大闹?
荣安帝姬面色阴沉到极点,她身份尊贵,骄傲无比,怎会任由人在她新婚夜给她难堪?
“把这个贱人绑起来,给我关到水房去!”
荣安不听他解释,直接命人拿人。
锦瑟恍若未闻,只立在雨里与他远远相望。
他动了动嘴唇,想劝一劝荣安。
“锦瑟她……”
才出口三个字,就惹恼了帝姬。荣安厉声道:“喊五个人,把这女人赏了他们!”
回过脸来,恶狠狠地对着他,“怎么?你心疼?你要不要与她一同去水房绑着?好生欣赏她如何给别的男人糟蹋?我是皇家帝女,我屈嫁与你,这还不到一天,你就想下我的脸面?卫臻,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锦瑟给人拖住,毫不留情地往里头拽去。
她太伤心,怎还顾念着自己,她似无魂之人,轻飘飘给拖入门里,经过卫臻身侧,目光满含绝望。
这就是她爱的人啊。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不惜婚前做下丑事,想以此迫父亲答允。她给父亲毒打,关在佛堂里罚跪,那个发誓说要娶她的人呢,转眼扶立新君,做了驸马!
可笑,她的痴情,真是太可笑了啊!
卫臻顾不上荣安,疾步追上锦瑟,“放开她!”
他一脚踢翻一个嬷嬷,“谁给你的胆子,动她?”
荣安气得不清,几步踏上来,“卫臻,是本宫下的令!你若要保她,好,我们这边进宫求见皇上,叫他给本宫做主,看看到时,是谁损失得多!”
卫臻咬牙切齿:“荣安,你我新婚之日,何必作孽,你叫人放了她,我们再慢慢商议!”
“商议个屁!”荣安震怒之下,已经口不择言,“这贱人惯会勾人,从前佑王哥哥就一心想要娶她,疯魔了一般,如今你这也是这样,要为了这么个贱婢,伤你妻子的脸面!我就让你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还不快去,叫人来!给她点痛快尝尝,也叫你们都尉大人开开眼界!”
荣安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竟歹毒刁钻至此。
卫臻从前知她胡闹妄为,却不知她能下作到这个地步。夫妻二人对上,一时僵持不下,满院皇家仆从,如何能叫帝姬吃亏?闹到御前,那也是卫臻理亏,当下邱嬷嬷就做主喊人,“听不见殿下说言,将这个贱人拉到水房去!”
卫臻动了真怒,上前扬手一掌,把邱嬷嬷打歪在地。
荣安冷笑一声,大步踏前,当着他面,一连甩了锦瑟五六个耳光。
卫臻恨得抿唇,眸子赤红。他恨不得手中有把剑,叫他劈了眼前这刁蛮帝女。
锦瑟就在这时嘴唇一动,咬了舌。
血水狂涌,瞬间染红了下巴。
卫臻目龇欲裂,伸手将她抱住。
锦瑟苦涩一笑,“卫郎,你负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正当这时,门外响起阵阵蹄声。
木文远翻身下马,在外叫门。
木家走失了二小姐,已急疯了满府的人。
木文远是少数知道自家妹妹与卫臻有私的人,顾不得如今身份尴尬,上门来求帝姬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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