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肃着一张脸坐在屋里。吩咐撂了帘子,看也不看垂头跪在外头的长子。
木奕珩一回来就见着这一幕,站在院门处朝他儿子招手,待钰哥儿挪近了,伸指头戳了他一把,“又胡闹惹恼你娘了?这回因什么?是打架闹事了,还是又捉弄了先生?”
钰哥儿不敢抬头,拿眼瞭他一眼:“是爹你说……你说那先生偷瞧我娘……”
木奕珩一张脸霎时精彩起来。伸手原想在儿子头上揍一巴掌,手到钰哥儿头顶忽地就变成了雷声大雨点小的轻揉。嘴角挤出一抹看不出是笑还是怒的复杂表情,“行了,你再跪会儿,等会儿我哄你娘消气了你再进来。”
钰哥儿嗯了一声,转身又跪了回去。
木奕珩一副牙疼的模样,摸着下巴打量自家儿子。他人不在家,自然得有眼线盯着家里,谁想这小子如此上道,就是不知有没有把他老子供出去。
木奕珩大步朝屋里走,还没撩帘子就见悦欢在廊下朝他挤眼睛。
木奕珩心里琢磨,这意思是,媳妇儿此刻还在气头上,心情不好?
那他更得进去才是,媳妇儿辛苦又怀上了,自己总不能不表示一番关心。
他举步而入,才跨过门槛,身前就飞来一只蒲垫。
木奕珩抬手轻而易举地将蒲垫接住,笑着朝里屋走:“做什么气成这样?钰哥儿这小子不长进,就知道气你,适才我已经批过他了,你再不解气,我揍他几巴掌给你出气!”
他不说话还好,这话一出,林云暖更气的不行,她手一甩,连案上的茶碗也抛了出去。
木奕珩稳稳把碗接住,掀起碗盖喝了一口,“你身上有孕,可别气坏了身子。”
林云暖抿了抿嘴唇,望着眼前这位事不关己的模样,委屈得眼睛一阵发红,扑在桌上就轻轻啜泣起来。
这回可把木奕珩吓坏了,当即也不敢嬉皮笑脸的,把茶碗往旁边一丢,扑上去把人抱在怀里。
“这是怎么了?孩子顽皮,咱们慢慢教,钰哥儿又不是第一天胡闹,你怎么这般想不开呢?”
林云暖顺势扬起手猛捶他肩,“都怪你!木奕珩!你教坏了我儿子,带歪了我女儿!好好一对儿女,给你教的儿子打架斗殴,女儿爬树掏鸟,我好好的两个孩子,给你教成这般,你倒好意思劝我!”
木奕珩声音一哽,忍不住有点想笑。
钰哥儿自小随他骑马打猎,性子是跳脱了些。至于小花儿嘛,他这不是怕闺女长大了如果像她娘亲一样柔弱给人欺负了?所以才教她一些功夫和暗器,原也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谁知那妮子是个学武奇才,小小年纪不但能打得她哥抱头鼠窜,隔临张勇家的几个毛小子更全不是她对手。
为这事林云暖埋怨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木奕珩向来厚颜,也不十分在乎,把媳妇抱在腿上小心地哄着,一会儿自打嘴巴说“都怪我”,一会儿赌咒发誓“我以后再不教坏他”。等林云暖缓缓平静下来,看自己坐在人家腿上,眼泪鼻涕抹了人一身,心里有些赧然,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
木奕珩手一紧,把人紧紧勾住,右手抚在她肚子上,眉眼亮晶晶的,尽是欣喜,“媳妇儿,你又有啦?”
林云暖霎时蹙了眉头。
木奕珩意识到不妙,连忙捏着她下巴把她固定住叫她看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好?刚才来的人没说清楚,只说你今儿请了郎中诊出喜脉来了。是……有什么事?你不舒服,还是这孩子有什么……”
林云暖伸手把他嘴捂住了。
“哪有你这么咒自己孩子的?”
第三回 怀胎她已经驾轻就熟,其实心里早有了预感,是怕弄错了才拖到这时候找郎中来看。
“那……你怎么不高兴?”
林云暖长叹一口气,伸指头戳了戳他的额头,“还不是你?我都什么年纪了,还有孕,今儿瞧大伙儿笑着给我道喜,没把我臊死。”
三十来岁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做人岳母了。
木奕珩心里石头落了地,笑嘻嘻地在她嘴角亲了一口:“这有什么?什么年纪?正是好年纪,瞧瞧这脸儿、这身段,能迷死小伙子!我跟你说,连钰哥儿都发现了,他那个先生好几回偷瞧你。这是我不在家,我若在家,瞧我不大巴掌下去拍死他!敢偷瞧我媳妇儿!不要命了他!”
林云暖登时黑脸:“这么说,钰哥儿今儿犯事,是你教他做的?”
木奕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笑嘻嘻抱着人亲了又亲想敷衍了事。
林云暖被他解了衣襟扣子弄得喘不过气,小脸一皱,小手一捧肚子,娇声道:“我……我肚子……”
木奕珩陡然松脱了手,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你……你没事吧?媳妇儿我……我……”
炕上原本抱着肚子轻哼的妇人抿了抿头发坐起身来,指着门的方向道:“木奕珩,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一点儿都不想!”
木奕珩气得跳脚:“你他妈欠收拾是不是?拿自己身子吓唬我?有本事啊你!”
他气呼呼地一撩帘子,转身就冲出院去。
冷眼睨见钰哥儿巴巴地瞧着他,脸色一黑,指着儿子道:“你继续跪着!你娘不来与我服软,你不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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