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世子将目光从美人身上移过来,眯眼打量面前俊雅清癯的男子,“你就是唐季安?木奕珩搜来的那几幅画,便是你画的?”
又是朱府开宴。
二公子朱彦光生辰,木奕珩闷头喝酒,一语不发。
朱彦光推了一个女伎过去,“去,哄得你九爷开心,给你打新头面戴。”
木奕珩臭着一张脸,入宴只是狂饮,对谁都不理不睬。
这十来天外头传得极凶,说是这位为博某位花娘一笑,银子洒得令人咋舌。木家家风甚严,这位闹出这么大动静,少不了要挨骂受打,脸色阴沉难看倒也不怪。
那女伎娇笑上前,细手一掀,掌心按在木奕珩大腿上,指尖轻轻搔了搔他,用娇滴滴的声音道:“木爷,奴家陪您喝酒吧,您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说着,另一手就去截木奕珩的酒杯。
木奕珩愣愣瞧她,就见她仰头饮了杯中酒,却含在口中,媚眼如丝地睨着他,凑唇要将酒以口渡给他。
红唇眼看就要贴上他的,座中人眯眼微笑,只等瞧木爷好戏。
谁知那女伎突然身子一弯,口中酒水即刻喷出,接着远远飞了出去,撞到身后的桌案上,将邻桌的酒菜碰落一地。
场中女子纷纷尖叫,朱彦光道:“木九,你这是做什么?”
木奕珩收回踢飞美人的脚,掸了掸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转头朝两侧跪着的侍婢道:“拿新杯子来!”
朱彦光面色不大好看,想一想,呼一口气,按捺下来,朝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伎打个眼色,示意她速速退下。
重整席面,木奕珩又闷头喝起酒来。
朱彦光道:“木九,你这阵子可是不大正常啊。怎么,因为前段时间那事,被木老爷捶了?那你也不能拿婉心姑娘撒气啊,她可是我专从万红楼请来的。平素人在万红楼,不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根本连面都不肯见,人家待你亲近,你倒不解风情,这可不像你啊。”
木奕珩吃酒的动作停住,挑眉瞥他一眼:“朱二,你请我来,说教的?”
旁边就有人笑道:“木九这脾气,越发阴晴不定,不是才得了个绝色花娘吗?这火还没处出?”
另一个道:“不知何时能让我们见识见识,是何等销魂的人物,把我们木九爷迷得这般,连婉心这种娇花都入不了眼了。”
众人哄笑不止,木奕珩只是不理。
待过一会儿,又有几人到来,将话题转在别的上头,说起城里近来一件稀罕事。
“可听说了?卫世子身边出了个能人,世子但凡出宴,必带他在旁,不但酒量极佳,还能出口成章,当场挥毫,一纸字,行云流水,矫若惊龙,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不但如此,那样貌更是极出众,闲庭信步,器宇不凡,放眼京城,从前那些享负才名之人,一个个都被他给比了下去。”
“可不是?上回在卫国公府,我见这人泼墨,寥寥数笔,画得草木栩栩如生。可知,卫世子夸口,说这人这些还都不算什么,你猜他最绝的是什么?”
“什么?”
“春宫!”
“这……大才之人,怎肯绘那低贱东西?文人不是清高的很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其实早已成名,奈何前头他兄长犯事被贬,家中又出了些变故,可谓一朝倾覆,无可奈何,只得另寻法子支撑门庭。若非擅此道,又怎会入了卫世子的眼?卫世子哪里是那附庸风雅之人呢?”
这话说得直白,座中许多人嘴上微笑,却都不肯出声附和。
就听“咣”地一声,木奕珩突然站了起来,将身前矮几撞得颤了两颤。
他从腰里摸出一只小盒,丢向朱彦光那边,“我便先走一步。”
朱彦光接住盒子,打开来一看,里头一根玉箫,通体凝碧,光泽莹润,是用品相极好的玉石磨成。
木奕珩脚步凌乱地步出朱府,张勇在外头接住,“公子爷,怎地出来这样早?”
“滚!”木奕珩喝道,自己翻身上马,勒缰就走。
张勇可不敢真滚,近来风声正紧,可万不能再让公子爷惹事。
及至他追着木奕珩,来到城西文家巷附近。张勇心中了然,替他将丢在墙外的马牵住。
木奕珩不走大门,翻墙而入,几个起落,跳入东院之中。
屋里炭火烧得极旺,微微一点光亮。木奕珩熟门熟路爬窗入内,靴子一脱,衣襟一扯,掀了帐帘就扑进去。
林云暖被一双带着寒气的臂膀圈住,还来不及惊呼,那鼻息浓重的男人已覆唇上来。
今晚悦欢在外值夜,隔着一道里门,一座次间,在稍间榻上就听见自家主子呼了两声。
她立时惊醒,持了烛灯就往里去。堪堪走到里门外,听见林云暖咬牙切齿的声音。
“木奕珩,你要死了!”
悦欢顿住步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二爷可吩咐过,要看紧门户,不许那木爷乱闯的。现在怎么办?
林云暖脸伏在枕上,细腰被那双铁钳般的手捏住,跪在床铺上头。
木奕珩咬着牙:“小日子,嗯?”
“不理我,嗯?”
“十几天的小日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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