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_赫连菲菲【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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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笑,分明从一开始,就是他一厢情愿的强取豪夺,她从来不假辞色,早知他不在她心里,为什么还会心痛。

  他捂住胸口,脸色越发惨白,里面某个地方,像有根极坚韧的绳子,扯着他的心脏,一抽一抽……

  他吃进腹中的画儿,他挨过的打,在她屋外吹过的笛子,几天来蚀骨焚心的思念和渴望,算什么,算什么?

  腊八刚过。

  林云暖的马车停在文家巷口,从车窗瞧外头丫头和护院们一箱一箱的搬东西上车。

  林熠哲忧心忡忡,立在车窗下,“七妹,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二哥。”林云暖笑着安慰他:“如今那边收拾出来了,我告诉姓木的,我要回筠泽,只要你不露口风,我保证,他一辈子缠不到我。拖泥带水的我不喜欢,从前在唐家那恶心吧啦的七年我已受够了。总不能我真抹脖子死了,你说是么?”

  林熠哲无言相对,凝视她倔强的面孔久久不语。后头从人上前禀道:“奶奶,都收拾好了。”

  林云暖点点头:“二哥,不必送了,离得不远,常常见着,不必挂念。”

  新置的宅子在城南的月牙胡同,胜在幽禁,宽阔,正碰上主家急卖,价格也适中。

  从初来京城,她就一直在为她的新事业做准备,她在书局留的第一卷 手稿,卖的十分不错,可转眼,她还没来得及写出第二卷,市面上竟已有了第二卷的内容。

  她买来瞧过,与她记忆里的故事基本雷同,且用词非常华丽,还常配几句诗文,比她那本浅显粗俗的白话本子更受上层人青睐,价格也翻了许多倍。

  她能确定,这世上有和她一样,来自那个世界的人。

  可她没太多时间去纠结,也没想过去找出那人,她过自己的日子,做自己的事,比如这间景致极美的院子,她在枯树上挂上各种花灯,到了夜里,池塘上的小桥两侧,莹莹小灯远看如满天星。

  各种形状的蜡烛,是自己央人打了模具再请作坊做的,用透明的琉璃瓶子装起,随手摆在哪里,都是极美的风景。

  毎间房里,都有极宽大的榻,三三两两,并排摆着,榻旁小几上头用半透的碧玉盘子摆着零星小物,有耳坠子,金镏子,小花钗,手串,也有描眉用的黛,染唇用的脂,都是极精巧的小件。

  侧旁有屏风、衣架,挂着最时兴的衣裳,各型各色的,再有室内穿得软底绣鞋,用兔毛做里面儿,柔软暖和,皮质底子被纳的千层底舒服,有的干脆不绣花,用全部的兔毛里外包围,还做出两只兔耳朵,用扣子缝做眼睛,让人瞧了便爱不释手。

  这还只是她备用的货品,真正的主业在那长长的台子上,各种瓶瓶罐罐,有些是根据市面上卖的美肌膏子加了材料做的,有些是用上等材料自己寻医者、药堂、懂制膏的人配的,先保材料安全无害,然后才求有否功效。各色香露,用形态各异的小瓶装着,上头勾画的不是寻常花鸟福寿,而是一个鲜红的嘴唇,或是半张美丽的女人的脸,笔触简单灵动,胜在新鲜。

  年前,各家正是忙碌的时候,她虽准备了许多,却也还有许多没准备到的,比如,将不远处的一处温泉引进来,要与温泉所在地的地主人协商,还要请工匠引流。

  就请了阿倩他们,先来享受一回。

  阿倩和一个要好的姐妹并排躺在铺得软绵绵的榻上,散了头发,穿着统一的长袍,由推拿的婢子从额头开始,一点点的按揉。

  至后背,涂了厚厚的香露,一点一点,疏散疲乏。

  耳畔隐约有悦耳的琴声,谁在低声吟唱。

  顺手取了那碧玉盘子里的耳坠子一试,便随手买上一对。

  与姐妹说着话,嗅着铜炉里的甜香,阿倩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已是傍晚。

  侍女轻手轻脚地进来,取了柔软的兔毛鞋子给她穿,穿上了,就再也不想脱下。

  帘子卷起,屋里烧的火旺,开了一点窗,就看见令人惊喜的,一盏盏星灯照亮的夜园。

  女伎们都兴奋极了。

  徐阿姑带着人,端着各种糕点、汤食鱼贯而入。

  小几上头摆了食盘,几样脆爽小菜,精致点心,甜的米酒,每一样,侍婢都能说出一套这食材对身体的好处来。

  林云暖听得阿倩他们一再的惊喜赞叹,知道自己这门生意,大约可以做下去了。

  虽然花费不菲,身上带的那些银票,可用得差不多了。

  捏着一千两银票的木爷,此刻阴沉沉地坐着。

  他特地买了牛肉,丢进林宅院中,孝敬那几条狗。由张勇扮成贼人,引开诸多护院。忍着根本还没痊愈的伤痛,总算跨越重重关卡摸进东院。

  黑糊糊一片,没有一丝人声。

  他熟门熟路跳入窗子,笑着扑上那架子床。

  空屋冷榻,她不在了。

  木奕珩不死心地一间一间屋子地找去。

  没有她,没有任何人。

  她真的回筠泽去了?她真的,就这样从他生命里消失?

  木奕珩茫然坐在之前与她欢|好过的榻上,依稀还听见她难当的哼声,用手推着他,捶着他,气得咬他肩膀,眉头蹙得紧紧的,轻声求他“轻些吧”,却才几次,这样销魂蚀骨的酣畅?

  她就这样走了?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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