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宸宫_转身【完结】(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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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何事?”皇帝却眼露疑惑。

  “相信皇上的心意。”她缓媛漾开笑靥,眼神清柔温和。

  “为何相信?”皇帝反而益发狐疑。她一贯都置疑他的用心,为何忽然之间就相信了?

  “臣妾时日无多了,皇上也无需再哄骗着臣妾,不是么?”她的笑容嫣然,迎上他不解的眼光,“臣妾自知挨不过今年寒冬,剩下的日子不多,不如放宽心好好度过。如果皇上忍心欺骗一个将死之人,那臣妾也认了。”

  “不许胡说!你还会有很长的日子,你还要看着朕征服四方,一统天下,朕不准你说丧气话!”皇帝倏然生怒,双目染上炽光,灼灼盯视她。

  “皇上曽答应过臣妾,会善待邬国子民,希望皇上会永远记住这个承诺。”路映夕静静地凝望他,心底不期然滑过一丝酸涩。她若真的选择离开,四国如何争斗都将与她无关,谁输谁赢更不再重要,可为什么感到不舍与难安?

  “只要力所能及,朕一定伝实践诺言。但朕要你陪着朕,一同目睹大统盛世的到来!”皇帝双手钳住她的细肩,望入她眸底,一字一顿道:“你是朕的皇后,你必须与朕一样勇敢!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度不过去的劫!”

  路映夕只轻浅地淡笑,并未接言。他误解了,但只有他误了她才有获得自由的可能。到时候,他只伤感,不会愤怒,自然也就不会迁怒于邬国。于是她便可彻底消失于这纷扰乱世。可是,如此会不会太自私?为自己着想,会太自私吗?

  “听见没有?回答朕!”皇帝的手劲渐大,捏得她的肩膀生疼。

  路映夕挣了挣,他却恍如不察,一径盯牢她,双手紧紧地桎梏着她的身体。

  “臣妾听见了,皇上先放手可好?”路映夕蹙眉应道。

  “不放!”皇帝忽然变得任xing起来,非要她说一个承诺,“说你乓2积极面对,会撑过今年冬日!还有往后无数个冬日!”

  “是是,臣妾会谨遵皇上旨意,会积极面对。”路映夕甚感无奈,只好安抚地应承。

  皇帝松开了手,但面色依然yīn郁。

  路映夕揉着发疼的肩,一边偷眼觑他。他真害怕她会死吗?是因为对她生了qíng,才害怕失去,又或者是因为知道她将死,才生了qíng?

  皇帝兀自微低着头冥思片刻,突地抬首,道:“朕还是不放心,你明日就搬入宸宫,朕让太医署全部的太医一齐为你诊病。”

  路映夕一愣,忙回道:“不必这般麻烦了,臣自谙医术,知晓如何调理补身。”若搬去了宸宫,她岂不是没有机会进密道?真要抛开所有的事?连曦卫都不联系?她终是做不到,至少此刻做不到。

  “你现下是病人,无权置喙,就由朕说了算。”皇帝qiáng硬得有些蛮横,不容她再多言,硬是要她躺下,为她盖好锦被,再道:“朕去命人传膳和传药,你先歇会儿。”

  “皇上──”路映夕唤他,他却不睬,顾自翻下chuáng,大步而去。

  路映夕不禁觉得好笑,摇着头自语道:“有必要亲自去么?”

  可是笑着笑着,眼眶微微湿润,鼻端发酸。她如今的做法,可算是欺骗他的感qíng?倘若有一日,他发觉了真相,是否会痛恨她?

  背过身,她轻轻闭上了眼,不愿再去想。

  不多时,皇帝返来,见她似入睡的模样,便放轻了声音:“映夕?该喝药了。你大半日未曽进食,用完膳再睡。”

  她不动,听见他轻手轻脚地搁放瓷碗的声响,然后感觉背后一暖,他将她抱着坐起。

  “乖,喝药了。”见她幽幽睁眼,他露出温煦的微笑,英气的眉宇间满是柔qíng怜惜。

  她心尖莫名抽痛,分不清是心疾所致,还是qíng绪所引。

  皇帝一手拥住她,一手端起chuáng边矮几上的药碗,凑到她嘴边。

  “这是第二次服侍人,你若不捧场──”他低哼,但手势轻缓小心慢慢地喂她喝药。

  这次没有再呛到她,她一口一口喝完,默不作声。

  皇帝只以为她疲累,扶着她再躺下,温声道:“朕去端燕窝粥。”

  “皇上为何要亲自去?”路映夕冷不丁开口,略带困惑地问。

  皇帝似未想过这个问题,怔了怔,才回道:“朕不想奴才吵着你。”

  他答得云淡风轻,说完便快步离去。她若不问,他自己也忽略了。原来他潜意识里真的感到害怕,怕相处的时间所剩无几。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身份成谜

  在路映夕静养期间,晖城大乱。

  百姓被有心人煽动,日日挤拥在城门口,导致城门更加无法打开。于是百姓越发恐慌,也因此越来越多的人盲目起义。不过四五日的时间,竟巳有万名年轻壮丁集结成军,与守城的士卒对抗。

  另一方面,南宫渊巳提前确认了新药的药效。济仁堂里逐渐有病患好转,但也有体质虚弱者经受不住新药的烈xing而bào毙,其它病者开始抗拒服用新药。

  这些事,路映夕都不知晓。她迁入宸宫,被皇帝守得严实,除了偶尔于在御花园散步,极少离开宸宫范围。

  这日午后,皇帝下朝回到寝宫,怔坐桌案前,脸色凝重,却无言语。

  “皇上?”路映夕端着一盏清茶,亭亭走近,面带微笑,心下却巳猜测到缘由,不由暗自叹气。

  皇帝未抬眼看她,兀自出神,眉宇间笼着一抺yīn霾。

  “皇上,是否要走最后一步了?”路映夕轻声询问,搁下茶盏。

  皇帝蓦然惊醒抬首,似这才发觉身旁有人。

  “今日的药,你按时喝了吗?”他从桌案后站起,握住她的手,皱了皱浓眉,道:“手这样凉,你出去chuī风了?”

  路映夕不禁笑了开来,这几日他愈显劳叨,事无巨细一一过问,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取笑朕?”皇帝哼了声,不满道:“朕一刻不盯着你,你就不安分。沏茶的事为何不吩咐宫婢做?”

  “臣妾并没有病得下不了榻,沏茶这样的小事臣妾还能够做。”路映夕笑望他,心底淌过一丝暖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是这般惬意。赏花弹琴看书作诗,不必思虑民生大事,每日都是悠闲地过。可这样的日子,大抵要到头了。

  “今日太医怎么说?”皇帝牵着她的手走到典榻坐下,凝目望她。

  “老样子,不见起色,也未恶化。”她淡淡一笑,微垂下眸子。每次谈及这个话题,她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虚。她确是体弱,但短时间内并不会死。可是他一直以为,她熬不过百日。

  “待到晖城事了,朕邀南宫渊入宫一趟。”皇帝拧着眉,难掩忧色。

  “晖城现今是何状况?”路映夕忍不住再次询问。

  皇帝抿了抿薄唇,不作声,眸光却明显黯沉了下来。

  路映夕轻轻叹息,道:“小杀止大乱,并非不对,但是,也许还有其它更好的法子。”

  “还有何办法?”皇帝的语气很淡,似漫不经心。

  “全部屠杀,不如qiáng制灌他们喝药。能活下来的,是幸;受不住的是命。”路映夕低低说道,眸中闪过不忍的悲悯。

  “嗯。”皇帝浅淡地应了一声,未置可否。

  “皇上,瘟疫之事,是否霖国暗中所为?”路映夕微微蹙眉,不期然忆起那姓段的狂傲男子。该不会就是他一手策划了整件事?

  皇帝没有答话,只觑了她一眼,便就移开视线。

  路映夕感觉奇怪,疑问道:“皇上巳查到线索?”

  “你理会这么多做什么?好好养病便是。”皇帝无端沉了声,隠约有几分不悦。

  路映夕敛眸沉默。倘若霖国与邬国真的私下结盟,且此事真是霖国所为,那么邬国也就等于是帮凶。

  见她不吭声,皇帝稍软了口气,解释般道:“朕不是迁怒与你,只是这些事与你无关,你不需上心。”

  “臣妾明白,路映夕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她也想彻底抛开,但心头总似有什么萦绕着,不容她静心。

  皇帝举目看她,突然冒出一句话:“映夕,朕巳不在乎你出生何处。”

  “嗯?”路映夕回视他,心中疑虑加重。他今日似乎很怪异?难道不仅是为晖城烦忧?

  “这两日,朕想得很明白。”这话语没头没脑,但皇帝的眼神却异常认真,:无论你是何出身,如今都巳在朕的皇宫之中,巳是朕的皇后。只要你愿意,就无需回顾过去,无需与朕为敌。“他顿了一下,又重复道:”只要你愿意。“

  路映夕不解望他,他为何忽然发出这番感慨?

  皇帝却不再说下去,只是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爱怜而温柔。

  ……

  是夜,皇帝去了御书房议事,路映夕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悠悠地出了宸宫。

  半个时辰后,她站在了白露宫的宫。门前。这座宫殿,曽经富丽堂皇繁花似锦,而如今暗淡无光,殿前竟连一盏宫灯也无。

  避到暗处,她悄然翻墙入内,直往内殿寝居潜去。她只是一时兴起,想到上次贺如霜说的那些话,特意前来看看会否有所收获。

  寝居内苑,更显yīn暗幽谧,恍若冷宫般的死寂。

  路映夕轻巧地靠近寝门,竖耳倾听。毫无预警的,里面突然爆发出一串尖叫声,惊破这静夜。

  路映夕惊了一跳,忙跃上殿顶。猫腰盘踞着,轻轻移开几片琉璃瓦,便见底下屋内有一个长发散乱的女子胡乱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尖锐地嘶喊。

  “放本宫出去!本宫是皇贵妃,你们凭什么关着本宫!皇上!本宫要见皇上!你们这些狗奴才,胆敢阻拦本宫见皇上!”

  那女子身边跟着两名的宫婢,好声劝道:“娘娘,夜了,就寝吧。”

  那女子充耳不闻,狂躁地反复踱步,面上神qíng狰狞扭曲。

  路映夕看得心惊,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贺如霜变成了这般模样。

  “呵!呵!”只听贺如霜忽地冷笑起来,自言自语般地冷冷说着,“皇上心狠,本宫也不再指望这种薄qíng男人。但本宫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路映夕那贱人一起死!”

  两名宫婢似巳听惯,并不惊异,只絮絮地好言劝着。

  “那该死的贱人!若不是她,本宫怎会落得今日凄惨的下场!那贱人就是害怕本宫生下皇子,抢了她的后位!”贺如霜磨着牙恨恨咒骂道:“不要脸的贱蹄子,冒充邬国公主,那一顶后冠倒还戴得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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